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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俩是大队部通信员!”两人一起说。 他们分别对两个姑娘点了点头,“你看,郭秀英还是我们郭总经理的本家呢!”李科长这么说着,大家便哈哈大笑起来,“二位同志订位了吗?”郭总经理的本家问! “有,早订了,”春才说,“是你们王书记给订的,我姓郭!”春才说这话时脸上一派自得和从容。 “哦,知道了,知道 了!贵客光临,赶快请!”那个叫刘麦青的以手指路道,“我们书记和大队长等会儿去看你们!” 他们就上去了,两个姑娘径直把他们带到了“大队部小餐厅”。 坐下之后,叫郭秀英的姑娘说:“这是我们这儿规格最高的厅了,服务也最好!请问是否点菜?” “让我们李科长点菜。”春才一边用湿漉漉冒着热气的毛巾擦着脸,一边示意那姑娘让李科长点菜,李科长也在用毛巾捂脸,就说,“你点,你点,还是郭总经理点菜!”两个人推辞着让小姐有点儿不知所措。 “哎呀,李科长呀,点个菜怕什么?又不是外人!”春才说着就把印得像“红宝书”似的菜单推到了李科长面前。 “哪我可不客气啦!”李科长放下毛巾,拿起了菜单熟练地翻了起来。这时,春才才有空闲仔细地把这间怪模怪样的饭厅打量了一番—— 屋里最主要的陈设是一张农村谁家都有的八仙桌,桌子四周摆八把简单的木制高背椅,正对门口的那面墙上,贴了一张毛主席对着千千万万个穿绿衣服、戴红袖章的人挥手致意的画像,他老人家红光满面,一脸灿烂。其他人则欢呼雀跃,手里高高举起“红宝书”,有的笑得开心,有的笑得虔诚,有的笑得激动万分,有的笑得涕泪滂沱……那场面真是热火朝天、热情洋溢的最好注释。 春才当然不能理解画的全部内涵,但是他看得非常仔细,因为在他印象中,从他记事儿起,他们老家当屋的墙壁上也贴过同样的一幅画,而且好多年都不曾换掉,一直到了他十二岁或是十三岁时,才换了一张“叫岁岁有余”或是“招财进宝”的年画。那画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 李科长还在点着菜,他便继续看“西洋镜”。其它两面墙上斜贴着不少标语——“以阶级斗争为纲!”“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人民公社好!”“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还有一些旧得发黄的报纸,上面有一些他似懂非懂的大标题,什么“伟大领袖毛主席亲切接见中国人民的老朋友……”,“把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等等。 这时,李科长已经点好了菜,“郭总,你到这儿该不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吧?” “什么?”春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再教育?”他又问。 “贫下中农再教育,”李科长说,“我看你看的那么起劲!” “好玩呗。”春才回过神来,似是而非地明白李科长在说一件和这里装饰有关的事情,他喝了口茶说,“其实我只记得一点点,基本上都不记得。只记得那时候我们村一个秃头女人,家里穷,偷了生产队三只地瓜,被村书记和几个民兵抓住了,就全村开‘斗私批修大会’。还有就是一个成份高的地主,被架起来开什么‘喷气式飞机’!” “那多好玩啊!”李科长比春才年龄还小,他对那段历史更不清楚,所以充满茫然的好奇说好玩也就不足为奇了。 “好玩儿啥啊!”春才睁大眼睛说,“可恐怖了!那个女的后来投井自杀了,那个老地主被他们架着‘喷气式’往树上撞,脑袋都破了,满面鲜血直流,没多久也死啦!” “那么恐怖啊!”李科长惊骇地说。 “那还骗你!”春才认真地说,他怕李科长不信,又说道:“一个是我们家左邻居,一个是我们家右邻居”。 “那你们家够幸运的,”李科长大笑了一阵,然后又说道:“两边都着火,就没烧你们家?” “我们家上查八代全是农民,”春才正儿八经地边看李科长边说道,“成份好啊!那年头成份好比什么都管用、比什么都光荣!” 这时菜上来了,春才举起茶杯说,“李科长,我这儿就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说着便把杯子举到了李科长面前。 “哎呀,郭总,你少喝两杯吧。你不能领导干部特殊化啊!是不是?”李科长半调侃半认真地说。 “不行,不行,我戒了好长时间了。”春才说到这儿,又后悔了,他这人还没撒过什么大谎,一说谎话就紧张!可刚才的话明明白白告诉人家以前是喝酒的!那么为什么现在又不喝了呢?这样很快就得把‘柯西亚酒店’的老底儿端出来!可是,那些东西太上不得台面了。 春才卡壳了!急得面红耳赤,心在飞快转动——他记得霍辛“给他提高素质”时说过,城里人讲究场合,有些场合别人装正经你就得装不正经,有些场合别人装不正经你就得装正经,有些场合别人装正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