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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军见这场架没打起来,觉得很扫兴,便埋怨钟跃民多管闲事∶〃你跟他废什么话?上去一 菜刀剁了丫算了,还和他约什么?没准到了后天我还懒得去了呢。〃
钟跃民忽然想起了什么∶〃咦,袁军,你还欠我一顿饭呢,好象是新侨饭店吧,你怎么连提 也不提啦?装糊涂是不是?〃
袁军一脸的无辜∶〃是吗?我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你是把梦里的事当了真吧?〃
钟跃民抓住袁军的胳膊一拧问道∶〃看来我得提醒你一下,再仔细想想,想起来没有……〃
〃哎哟,你丫轻点儿,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来了,好象是有这么回事,明天……明天就去 ,行了吧?〃
〃这就对了,年轻轻的记性怎么这么差?看来提醒一下是很有必要的。〃
1968年的北京,偌大的一个城市,只有两家对外营业的西餐厅,一家是北京展览馆餐厅,因 为北京展览馆是五十年代苏联援建的,当时叫苏联展览馆,它的附属餐厅叫莫斯科餐厅,经 营俄式西餐。中苏关系恶化以后才改成现在的名字,但人们叫惯了以前的名字,一时改不过 口来,北京的玩主们干脆叫它〃老莫〃。另一家西餐厅是位于崇文门的新侨饭店,经营的是 法式西餐,不过这种法式西餐已经完全中国化了。
这两家西餐厅是当时京城的玩主们经常光顾的地方。其中的新侨饭店用餐环境还算是比较考 究的,墙壁上挂着装饰性的油画,内容也不显得很激进,餐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每张餐桌 上都摆放着精致的桌牌和一种玻璃制成的调料容器,椅子都是带弹簧的软椅,椅垫和椅背都 套着米黄色的布套。还有一点很重要,这里的女服务员都很年轻,而且没有太丑的。
袁军自从卖古瓷瓶得了笔钱后,一直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说话都比以前气粗了,感觉上已 是一览众山小了。他的这种感觉得到钟跃民、郑桐等人的怂恿,大伙儿巴不得袁军保持这种 富人的感觉,直到这笔钱花完为止。于是大伙儿见了袁军就拚命吹捧,都说袁军是个仗义疏 财的汉子,什么叫玩主?首先是仗义,一掷千金,拿钱不当钱。郑桐说他平生最烦的就是抠 抠缩缩,有点儿钱就在贴身裤衩上缝个兜儿,把钱藏进裤裆里,那叫爷们儿么?袁军不是傻 子,他当然知道哥几个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客气,但是不管真的假的,互相吹捧总比互相诽 谤要好,何况这笔钱明摆着得花光了算,不然他们能饶了你?总之,无论他们是吹捧你还是 诽谤你,结果都一样,不如主动点儿,落个仗义疏财的好名声。
钟跃民、袁军、郑桐、二毛子等人围坐在新侨饭店的餐桌前闹闹嚷嚷地点菜,身穿白色工作 服的女服务员站在一边准备记菜名。
郑桐问:〃同志,有卤煮火烧么?〃
大伙儿都坏笑起来。
女服务员一愣:〃对不起,这是西餐厅,不卖卤煮火烧。〃
袁军学着山东腔说:〃同志,您这里有带料加工服务吗?俺这儿还带着烙饼哩,能给俺烩烩 么?〃
女服务员恼怒地盯着他们,不说话。
袁军嘻皮笑脸地说:〃同志,俺不让你们白服务,俺给加工费,俺那地界的大车店都有带料 加工,这同志,看不起俺乡下人。〃
钟跃民息事宁人地说:〃同志,您别理他们,这都是我家亲戚,从乡下骑着毛驴来的,没见 过世面,您多包涵,我也烦他们,可谁家没几个穷亲戚呢?不怕您笑话……〃他用手指着 袁军∶〃这是我表弟,好几年没来了,您猜给我家带了什么礼物?您猜不出来?我告诉你吧 ,他拎了一个整猪头……〃
郑桐等人大笑起来。
袁军笑道:〃跃民,你丫就挤兑我吧,这顿饭哥们儿还不吃啦。〃他站起装做要走。〃
郑桐等人一拥而上把他按坐下:〃别价,你走了谁结帐呀,这不明摆着威胁哥几个吗?〃
钟跃民一本正经地开始点菜:〃不说了,不说了,点菜,第一道菜,嗯?奶油少司圆肉饼? 这样吧,这肉饼每人照着半斤上。〃
郑桐等人又大笑起来。
女服务员大概是经常遭到玩主们的骚扰,她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态:〃这是一道菜,不是肉饼 。〃
钟跃民故做惊讶:〃不可能,这明明写着是肉饼么,还是圆的。〃
女服务员轻蔑地瞪了他一眼扭头走了。
钟跃民一伙更得意了,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袁军迅速地把一套餐具装进挎包,然后是一副 正襟危坐的样子。钟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