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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舒坦。如今人来了,就在身边,他又能把她怎么样呢。
稍稍转过头,他连看她都得留神,怕她万一没睡着,或是睡得不够熟,他有点什么动作会被她发现。她歪着脑袋,枕在一条胳膊上,他得撑起身子才能看见她的脸。她睡着的样子有童稚的可爱,卷翘的眼睫,挺直的鼻梁,鼻尖上汗水氤氲……皇帝拿起扇子慢慢摇着,那头长发已经干透了,披拂在背上难怪闷热。皇帝探手给她揽到一边,又怕她不够凉快,复伸出小指勾了勾,把她的刘海抿到了一旁。
所以啊,每回让她上夜,对于皇帝来说都是一场灾难。上回给她抓虫子,这回又得给她打扇子,这个人十八了,不知为什么竟还像孩子似的容易出汗。别不是身子虚吧,他有些担心,这么趴在床沿上睡,明儿半截身子该僵了。
他推了推她,“齐嘤鸣!”
她蠕动了下,“干什么?”
皇帝想让她上床来睡,话到嘴边还是没敢出声。想了想道:“夜深了,你回体顺堂吧。”
她迷迷糊糊还在应着:“奴才伺候主子。”
皇帝说:“朕不要你伺候了,你回去吧。”
她听了趔趄着站起来,因脚麻嘶嘶地吸了几口凉气,最后连跪安都没请,摇摇晃晃出去了。
她走了,皇帝却在床上烙饼,甚至设想若是让她留下,现在会是怎样一番光景。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还得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不得不说,越来越难了啊。
第56章 立秋(4)
御门听政是大朝会,并非天天有; 平常大多是在乾清宫和养心殿“叫起”。所谓的一起; 是以一个或几个人为一拨; 王公军机和封疆大吏们受传召; 进暖阁向皇帝具本奏对。凡叫起一律在辰时以后; 因此不必像御门听政时弄得那么大的阵仗。虽然起身仍旧是雷打不动的五更; 但省下了复杂的朝服穿戴时间,其中至少有一盏茶的工夫,可以在后殿消磨。
三庆来伺候皇帝穿衣,蓝袷纱袍外罩红青二色绣金龙纱褂; 层叠的轻纱衬得皇帝愈发面如冠玉。皇帝抬起手; 转动了下拇指上的虎骨扳指,问:“今儿几起?”
三庆道:“回主子话,奏事处递了牌子,一共五起。”
这时外面檐下传来击掌声,轻微地一声叩击; 像往葫芦里塞了一支落单的小挂鞭,比往常闷了大半。然后一溜南窗都支了起来,皇帝朝外看了眼; 这个时节的天儿亮得不如夏至之后早了; 三伏芯儿里那会子五更天光大亮; 如今同样的时辰; 天边才泛出一点蟹壳青来。
德禄在滴水下鹄立; 御前太监睡得比狗晚; 起得比鸡早,可每天见他都是精神奕奕,从来没有一日面含倦态。他很熟练地打手势,分派各处上值办差,眼下是料理万岁爷起居,过会儿就是东暖阁里的叫起事宜。忙碌的当口还要留意体顺堂的情况,只见他探着身子往东看,脖子越深越长,人站在台阶边缘,再倾斜一点儿,就要栽下去了。
皇帝看不见一墙之隔的东耳房,只有两眼紧盯德禄。看了半天,也没见往体顺堂指派洗漱用具,便料着二五眼应该还没有起来。
德禄收回身,朝后殿瞧了一眼,斜穿过支窗看见皇帝的脸,忙绕过明间进来回话,呵了呵腰道:“主子爷,姑娘这会子还睡着呢,想是昨儿伺候得太晚了,起不来。”
这话含含糊糊,有种暧昧不清的味道。皇帝平常不爱听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可如今却格外享受这种不清不楚,淡声道:“年轻孩子贪睡,由她去吧。”
德禄和三庆暗自交换了眼色,发现万岁爷这阵子对姑娘真是太宽厚了。嘤姑娘才比他小了五岁而已,他把人家归为了年轻孩子那一类,通常感情就是从这种盲目的保护弱小上来的。虽然万岁爷曾经无数次被嘤姑娘坑过,他还是一片丹心地认为她还小,有资格在养心殿睡到日上三竿。
德禄笑着应了个嗻,又道:“昨儿豌豆和海棠伺候得挺好的,奴才在外头听见她们闲聊来着,嘤姑娘像是挺待见她们的。既这么,这两个就派在体顺堂吧,御前出去的人没有二心,将来随姑娘走,主子也能放心。”
皇帝点了点头,“你瞧着办就是了。”一面说,一面正了正腰上蹀躞带。忽然想起她半夜讨要月银的事儿,便吩咐德禄:“她昨儿哭穷,说想看看内务府的银子长什么样儿。也是,进宫好几个月了,竟没给她发放月例银子,这件事是你的疏忽。叫人家亲自开口,说偌大的紫禁城就短她几两银子,没的惹人笑话。”
德禄啊了声,“是是是,是奴才疏忽了,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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