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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西汉时期外戚干政导致的一系列动荡进讲似的,和太皇太后说了一遍。临了道:“彼时薛尚章独揽朝纲并未令奴才恐惧,因为奴才知道,皇上垂治天下的雄心不灭,大权早晚有收拢的一天。可如今……”说着顿下来,含蓄地笑了笑,“奴才虽已下野,依旧心系朝政。皇上胸襟宽广,不记前仇,但太皇太后必然不会忘了,当年薛齐是如何联手把持朝政,铲除异己的。”
多增并未有意针对继皇后,甚至对皇帝眼下的处理态度,也未有任何妄加指责的地方,可太皇太后明白,能使退隐的功臣重新出山,必然是朝堂有了失控的前兆。
能怎么办呢,只好先行安抚。太皇太后道:“这件事我也有耳闻,只因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大灵便了,所以朝政事物撒了手,一切交由皇帝处置。今儿你进来,我很欢喜,当年的老臣病的病死的死,眼下也不剩几个了。你放心,这件事我自会和皇帝商议,决不能伤了臣工们的心。你呢,只管仔细作养身子,明年是你八十整寿了,到时候我可是要到府上讨杯寿酒喝的。”
这么费尽心思地应付,才把老多增劝了回去。多增走后,太皇太后便面色不豫,一个人在暖阁里思量了半天,终于传了令:“把皇帝请来,就说慈宁宫设了酒膳,请他过来陪皇祖母吃席。”
第112章 小寒(4)
单请一个人; 这事传到坤宁宫; 嘤鸣手足无措。
以往太皇太后让陪着进膳; 大抵是两个人一道的。这回有意只叫皇帝一个,不必细说,八成是为了商量纳公爷的事儿; 且不欢迎她旁听。
嘤鸣拉着皇帝的手,不敢撒开; 她很少有这样优柔寡断的时候,只是死死拽住他,嘴里嗫嚅着:“天儿这么晚了……”
皇帝知道她担心,摸了摸她的脸道:“太皇太后早晚要传朕过去说话的;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朕去听听她老人家的意思,你别怕,未必一定对你阿玛不利。”
可她眼下能想到的,几乎全是不好的东西。好话不背人; 既然背着她,大事肯定不妙。可是不让他去,那就是公然违抗太皇太后懿旨,不光纳公爷; 连她的罪行也大得滔天了。她没法子; 只得松开手; 他临要出门前; 她叫了声享邑; “你抱我一下再走。”
皇帝心里最柔软的那部分被她勾了出来,他从来抗拒不了她细腻的小情怀,回身搂住她,在她额上亲了一下,说别怕,“朕去去就来。你腿上还疼么?好好歇着,等朕回来,把消息原原本本告诉你。”
他松开她,从丹陛上下来,御前的人已经挑灯在下面候着了。天很黑,孤寂的两列灯火,照出一片狭长的通道,皇帝踩着那团光穿过了交泰殿,消失在甬道的尽头。嘤鸣在殿门前站了很久,冰冷的空气钻筋斗骨,厚厚的狐裘斗篷也挡不住那股寒意。
“主子,咱们进去吧。”松格轻声说,“外头凉,仔细受了寒气。”
她回头看了她一眼,“松格,我到这会儿才明白,深知那时候有多不容易,这种担惊受怕,真叫我厌恶透了。”
松格脸色惨淡,搀着她的胳膊说:“早前您进宫,不是预备好了的么,一切没有出乎您的预料,您该看开些。”
她苦笑了下,怎么能看得开呢,那可是事关她阿玛吃饭家伙的大事儿。不过松格说得没错,先前董福祥登门说老佛爷喜欢她,请她进宫玩儿,她当晚就把因果都想周全了。一切确实在她预料之中,唯一没有料准的,大概就是让这个闷头瞎闯的呆霸王闯进了心里,可也正是因为有他,让她在这深宫里有底气活着。如果没有他呢?她会是第二个深知,日夜经受焚心的煎熬,最后被这无处不在的重压击垮。帝王家,何来的亲情,即便平日再喜欢你,一但朝政上出现了倾斜,你随时会被放弃,因为你始终是外人。
她低下头,慢慢往回走,身上没什么力气,软软地靠着松格,被她半扶半抱带进了东暖阁。
心头一阵阵发紧,让松格开了半扇窗户,外头冷气扑面而来,才稍稍舒坦了些。她背靠着炕头的螺钿柜朝外看,喃喃说:“我昨儿梦见深知了……”
松格吓了一跳,“主子您别吓唬奴才,大晚上的,说这个干什么?先皇后已经做神仙去了,她不惦记您,您别老想着她。”
嘤鸣叹了口气,“不知怎么回事儿,以前我觉得宫里还不赖,有吃有喝有我喜欢的人,我就想着自己能在这里过好一辈子。可后来大婚了,当上了皇后,想头儿又和先前不一样了,看着尊贵已极,后宫里头独一份儿,其实没人知道我心里那份惶恐。我到底是个俗人啊,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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