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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开口喑哑,泣不成声。
离家之前,便得知母亲身上有疾。多年来过节回家,她都用浓妆盖了病容,谢流芳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不让儿子留在家里,说愿他弃商从官,专心读书,又托了翁山长多番照顾。
事实上,一是她久病难愈,日日咳血,不愿被谢流芳看见,二是她不愿谢流芳待在谢家,每日看那些贪婪卑鄙的嘴脸,受人欺辱。
她一生无愧,不甘谢家败落,妇孺之力苦苦支撑至今,油尽灯枯,在所难免。
情势如此,她尚不认输,谢听义过去的收藏她一样都不许人碰,只变卖了娘家所有陪嫁的铺子和地契,换取谢家门楣富丽,再世风光。
这些谢流芳都知道,因而来年入京秋试,他早已迫不及待。她愿他弃商从官,他便要取一个状元回来!
岂料不过十余月,她也等不到。
双手触地,伏身重扣,额头撞在石板上的巨响让所有人心中一痛。
“少爷!!您别这样少爷!”
他不予理睬,直起身,再扣。
“咚咚”地撞击声震得满园家眷心痛难当,几个人上前阻拦他,都被他用力甩开。
鲜血顺着额头漫延而下,划过眼眶像是成了血泪。
“少爷,少爷!!”
“表哥!表哥你别再磕了,姨妈会心疼的!”
“流芳……管家,给我拦着他!别让他再磕了!”
“少爷!我们求你了!少爷!”
“表少爷……”
谢流芳爬到棺前,细长的眉毛因痛苦锁成一团,整张脸就像浸在水里一般,哭到湿透。连发丝粘在嘴里也不管,多少年的隐忍似乎在这一刻都泄洪而出,急于跟着这泪水一起宣泄。
“娘……娘……”
雪梅哭着用帕子擦他额上的血迹,想到少爷年幼丧父,现在母亲也撒手人寰,何况谢家如今这副模样,便越擦越是伤心,最后捂着脸闷声痛哭,恨不能随着谢夫人一起去了。
“流芳!”
蓦然,人群中破出一声沉重的呼喊。
那人推开周围众人,一把将谢流芳揽在怀中,宽厚的肩膀因情绪而激烈起伏。
“流芳……流芳我的好孩子……”
谢流芳睁了睁眼里的泪水,扶住那人的肩膀,哽咽道:“四叔……”
谢听廉长谢流芳五六岁,体格已是成年男人一般健壮,揽着谢流芳安抚,就像揽着自己的亲弟弟。
他闭着眼睛,面上泪痕交错,谢流芳在他怀里可以感受他手臂的颤抖。
谢听廉溺爱地捧起谢流芳的脸,柔声道:“你不要太伤心,嫂子走得很安静,没有多少痛苦。”
谢流芳点头。
“看你这傻孩子,那地可是石头,你这样糟蹋自己,你母亲在地下也不安生。以后要好好保护自己,你母亲不在了,四叔也不能常伴你身边,绝不能再这样任性。”抚过谢流芳额上的伤口,谢听廉示意下人:“还不赶紧拿些药给少爷擦擦。”
管家应声去了。
谢听廉又道:“陪一会儿你母亲,就去歇息,路上一定累着了,明天还要操持入葬。至于江宁八间铺子转手的事,交给四叔就可以了。”
谢流芳有些惊讶:“江宁八间原是我舅舅的铺子,怎么……”
谢听廉惋惜道:“你舅舅先前把铺子转给你娘手上,让她帮着谢家周转。可其中亏空实非你能想象,若不将铺子转了,亏空会更大,到时候谢家上下,靠什么过活?”
谢流芳神情有些为难:“待我写信与舅舅商量……”
“唉,你舅舅也一身顽疾你不是不知道。这回你娘去了,他虽心痛难当,却不能赶来见她最后一面。如此伤心欲绝还不知道会不会加重病情,再让他操劳这些事……何况你娘去之前已经交代过,这八间铺子必要时转了就是。”
“……”
见谢流芳犹豫,谢听廉指了指朝院里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小公子,道:“你玉恒表弟算是最大的,也才十一岁,这些事情他又作不了主,你这做表哥的,还不该果断些担起责任?”
“可是……”
“怎么,四叔的话你也不信?”
谢流芳抬头看着他,脸上还挂着泪,却坚定道:“信。”
谢听廉欣慰地扯了扯嘴角,又摸着他的头顶道:“别担心,天塌下来有你四叔顶着,四叔不会让你受苦的!”
听到这话,谢流芳再次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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