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4 页)
翁誉山道:“山长,我要下山,大约十天左右。”
翁誉山点点头,却不看他,道:“为了谢流芳?”
赵珩不想他一语中的,一时愕然。
翁誉山这才放下书卷,旋即笑开:“老夫好歹是天熹书院的山长,要知道些事情,并不难。”
“山长……”是了,以翁誉山的精明,任何事都在他意料之中。
翁誉山起身揉了揉腰部,而后离开书案,缓慢在房间里走步活动。
“你啊,怪道都说父子连心,还真与惠王爷像得很。他年轻时候就像你现在,时而放浪形骸,又时而古道热肠、好管闲事。”
赵珩笑笑。
“王爷和皇上的意思是,不能泄露你的身份。而此去谢家,若不亮明身份,便颇有几分凶险,不该让你去。尚不知有没有其他人在暗地里想借此机会做什么,朝廷里那些东西,可比昨夜那刺客厉害千百倍。”
“且不论他谢家的是非。学生入书院以来,就与谢流芳最为亲近,如今他母亲亡故,当去吊唁,以尽同窗之谊。”
这话出口,已是牵强至极。谢流芳的性格谁人不知,这“亲近”二字,怎么听怎么别扭。非要说亲近,还不是他小王爷寻着法子粘着人,才偶尔“亲近”了的。
果然翁山长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小王爷,你我心知肚明,要老夫点头,那是绝不可能。”
赵珩急道:“太傅,您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做事一向有分寸,不会多惹是非。谢流芳也算您的得意门生,你就看他……”
翁誉山不等他说完,便抬手阻道:“据老夫所知,平日里就有些胆大的学生散课后偷偷摸摸溜下山去喝酒。你来书院这么些天,可曾见过?都是哪些学生?”
赵珩猛然凝注翁誉山,立时从他沧桑而狡黠的眼神中读到了些许暗示。
有些话不宜多说,只能起身拱手,感激不尽。
翁誉山不承他的礼,背身看着挂满墙壁的字画,孤芳自赏一般地仰着头。
赵珩会意,转身就往门外走,却又听身后幽幽传来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触犯学规,罚有轻重,是抄《论语》,还是抄《诗经》?”
赵珩头也不回地笑答:“ 《行乐集》。”
行乐集,翁誉山二十岁作。
巳时东院,枝桠兀然脆响,惊起麻雀数只。
书院□,门楣悄然敞开,溜去少年一名。
chapter 14
谢家大宅筑在西湖正东,风水极佳。
站在雷峰塔上极目望去,像一座颇有气派的秀丽山庄。往常路人经过谢家富丽堂皇的大门,都会驻足仰望那“天下第一善”的牌匾。而今日,偶有过路人,都只是看着门内披麻戴孝的场景扼腕叹息。
提到过世的谢夫人,临安百姓都会说:“好人啊,真是好人,与谢老板一样,大善人。”
可惜善人都不能长寿,前几年谢老板客死异乡,昨儿谢夫人也去了,苍天无眼。
谢流芳进门的时候,满院下人一看见少爷回来了,立时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雪梅是伺候谢流芳长大的,谢夫人生前对她极其宠爱,不过十八岁大的小丫头,平时笑得伶俐,这会儿扶在木棺旁,哭得像一块揉坏的锦帕。
“夫人……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啊!夫人!少爷回来看您了夫人!夫人!!!”
谢夫人躺在棺内,身上洁白的雪缎裹了一身,墨发整齐挽起。没有浓妆,甚至没有一丁点脂粉气味,面容年轻安详,玉琢般的风华丝毫不减,如她生时端庄素雅,如她少时倾国倾城。
管家将麻衣批在谢流芳身上,又老泪纵痕地为他戴孝。
谢流芳缓步向前走,似乎来时匆忙的脚步蓦然灌满了铅液,每走一步,都重如千斤。他颤抖着抓住管家的手臂,渐渐染红的眼色已藏不住心里莫大的悲恸。
见他死咬下唇,甚至已咬出血丝来,管家立马拍着他的后背,像小时候哄着撒娇大哭的他时,温柔有节奏地安抚:“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滚烫的眼泪自眼角滑落,在脸颊留下凄美的弧线,最终坠在土里没了痕迹。它们随谢流芳的脚步,每迈一步,便坠落一滴。但这些没在土地里的液体,却无法感受失去至亲的悲伤。
满院哭喊,像荆棘刺破苍穹,呼嚎灭顶。
谢流芳行至棺前,笔直跪了下去,膝盖撞击石板的疼痛远不能与内心的疼痛相比。
“娘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