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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小侯站在门前,听那小画家轻轻地喊,每一句都不曾让忘舒睫宇晃动一下,每一句都叫他自己不寒而栗。
三两步冲进去,画家猝然抬头,眼睛里还有泪水不停的落,一双眼睛已经又红又肿。
“你是?”画家眼里竟然升起戒备之色,崔小侯没言语,只看得到面前两人紧紧交织的双手。
想伸手去触碰,却怕他猝然惊醒。
“忘舒……”崔小侯学着画家的口气轻唤,却像投石入水,得不到他一点回应。
“我要带他回去。”笃定的口气,陆诩一怔,怀中便是一空。衣襟上的血迹斑斑,全似黑紫的脓液。
忘舒眉头微微蹙起,右眼微微睁开,却因为疼痛而越发赤红。崔小侯抚着他左眼的眉骨,那下面的空洞似一个深渊。
“忘舒,跟我回家吧。”崔小侯贴在忘舒耳边轻轻说,温热的唇贴着冰冷的耳垂,一点一点叫湿气浸润。
“嗯。”忘舒恍惚的动了动却似乎并没有意识,再往崔小侯怀里钻了钻,一双手紧紧捉住他衣摆不放。
那左眼的空洞上了药,却只是黑黑黄黄一片,流溢的脓液恶心而狰狞。崔小侯小心拿袖子小心擦了擦忘舒脸颊,低下头浅啄忘舒嘴角,而后宠溺地笑笑。
恍然间似是心弦崩断,陆诩有些僵硬,他不敢的,这人都敢;他想做的,这人都做了。一瞬间似有莫名的心绪张着血盆大口要将他吞噬,再挣扎亦是无用。
“我去,照顾他,看着他。”陆诩好容易张口说,气息有些急促,微微颔首,脸色倏地红到耳根。
“不必。”崔小侯睨他一眼,自顾自将忘舒打横抱起,出门前回首向流年道。
“请最好的大夫。”
流年撇撇嘴,不置可否,出门前他才回头瞥了眼跌坐在榻上的陆诩。
“崔无欢喜欢他。”他说,举步欲行,却又退回来。
“你也是。”流年笑着说,目光在陆诩惨白的脸上逡巡一圈。
我也是?那忘舒呢?陆诩有些怔怔的。那时候火舌舔着衣襟,他将忘舒抱出火场。他左眼的血汩汩地冒着,怀里却还紧紧抱着个白瓷儿的小坛。
“想容,想容还在里面……”这便是忘舒一直不变的话,一句一句一个字一个字扎在心上。
他死死抱着小坛的手指用力而泛白,努力把他手指抠开,他却又死死捉住自己衣襟,一面动物一样发着抖,唯一剩下的一只眼睛泛满泪光。那是陆诩从没见过的神情,悲恸而卑微,那眼底却全是深深的眷恋。
他说:“想容,想容还在里面。”又是这一句话,反反复复颠来倒去说了千百遍,甚至在梦里,他也轻声呢喃。
“好,想容没事儿了,她就出来了。”陆诩却只能应着,他这么说着,说一句便像是往后退了十万八千里。
想容楼的老板娘比忘舒出来的还早,却已经是一具尸体,焦灼的面目全非,再难寻迹以往的倾城之貌。
陆诩有些自嘲地笑笑,原来想的再美好再高尚都没有用,欲望都太自私,喜欢了便想要得到,得到了便想要独占,独占了更想要长久地厮守。
这般那般,再说不可多求原来也是假的,再卑微原来也想追寻。突然就懂了飞蛾扑火的意义,再难再假也该往前走,哪怕泣血惊心,哪怕紫玉成烟。
第三十章 一梦二三年 '本章字数:2239 最新更新时间:2012…12…27 13:4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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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没话说也不说都是没意义,忘舒躺在床上半耷拉着一只眼皮儿看着崔小侯,崔小侯碰了杯热茶在一旁轻轻地啜。四下无人,这屋里寂静的叫人发冷。
崔小侯请了好几日的病假,却是日日窝在忘舒榻前流连。侯府请来的大夫去了又来来了又去。三公子万小玉见了,抱着怀里的猫调侃一句,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句,只是半是玩味半是叹息的语气叫人心里添堵。
崔小侯是想把忘舒揽在怀里闻言软玉一翻,可架不住忘舒比他还淡定,一只眸子清凌凌无欲无求,他越坚强,崔小侯便越是失了方寸。
“忘舒。”崔小侯凑过去轻声唤。
“还疼不疼?”他竟是在忘舒包裹的层层叠叠的左眼上轻轻吹气,末了落下一吻。
忘舒不自在的别过头去,索性连另外一只眼睛也闭上。疼是不疼的,他还记得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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