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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遣了出去,屋内只余下景王、景王妃江念柔以及昏迷不醒的景王世子。
江念柔抬眼去看景王,目光冷定好似初冬雪,口中仍旧只有一言:“殿下,还请早做决断,”她语声柔婉却偏偏好似刀片一般可以割出血来,一字一句都在慢慢的割着景王的脖颈,“万不可妇人之仁。”
江念柔口上说着“妇人之仁”,可她和景王相比,她这个真正的妇人才是更狠心的那个。
景王微微一怔,垂首看了看儿子那张和自己有些相似的小脸,似是发了一会儿的呆。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问道:“大郎真活不过冬?”
江念柔斩钉截铁:“太医院太医众口一词,绝不会错。”
景王闻言踌蹴许久,犹豫了一会儿才抬起手从袖中拿出一张帕子,动作慌乱的盖在了景王世子的脸上。他好似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边伸手掩住自己的面不忍去看,一边把用力手按在那帕子上。
原本,景王世子已经昏睡几日,连饮食都是灌进去的,可他此时忽然窒息,竟是醒过神来,小力的挣扎了起来,发出几声虚弱的呜咽声。
就像是垂死的幼猫,哀哀的叫唤着、求恳着,祈求最后一丝的恩慈与悲悯。
景王本就有几分不忍之心,心中震动不已,手一松,帕子也跟着滑落下一角。
而他身后的江念柔此时却缓步行至他身后。她慢慢的把自己的手也覆在上面,不轻不重的按住景王的手,慢慢的又按了下去。她一边动作,一边不紧不慢的和景王说话:“殿下,我们为人父母总是不忍孩子受苦的,如今为的也是让大郎免受这零星苦痛,早登极乐……”
他们的手紧紧的、一动不动的压在帕子上,而那帕子则正好压在景王世子的面上,压得他呼吸不过来,一张玉似的小脸涨的通红,不断挥舞着藕段一般粉白娇嫩的手足。
不过片刻功夫,江念柔语声刚刚落下,景王世子动作便僵硬了起来,手脚僵住,呼吸渐止,再无半点挣扎。
他一岁都不满,出生在冬日的地动后,死在秋日的大雨中。他也曾在父母满心的期盼下来到人世,还未来得及看遍世间万般美景,不知喜与忧、不明爱与恨,便这样匆匆离去。
他的生母甘愿为他而死,生父却亲手夺取他的性命。
屋内一片冷寂,伴着窗外语声的只有香炉中渐渐散开来的冷香和那烧尽了的香灰,风一吹便散开来了,冷冷的没有半点温度。
景王呆了片刻,忽然觉得有刀刃从心口而过,伤口就那样绽开,鲜血淋漓的痛。他既痛且悲,眉心剧烈一动,猛地缩回手,掩面大哭起来,哀嚎道:“大郎,大郎……”
江念柔心中暗道:真是个没血性的男人!半点用都没有还虚伪至极。随即,她不急不慢的把那张盖在景王世子面上的帕子收回自己袖中,眼眶一红也跟着落下眼泪,抬头扬声道:“来人啊……”
门外早早候着的宫人忽然就推门而入,见着屋内景象皆是一惊。
江念柔眼角含泪,一边以帕拭去泪珠,一边轻轻道:“大郎已经去了,你们寻个周道的,去给西苑报个信吧。”她似是悲痛欲绝,不禁垂首哭泣起来,发髻乱颤,语调更是天生的凄婉,“天可怜见的,裕王妃那头刚刚生了,我们大郎就去了,可不就是天生克亲……”
她是个天生的美人,一双桃花眼无情似有情,此时珠泪盈盈,身姿如弱柳袅袅婷婷,更是美得令人怜惜。
不一时,屋内哭声大作,很快便有人领了命,策马往西苑而去。
江念柔一边擦泪,一边想——裕王养着这么一个生而克亲的女儿,皇帝那头不知要如何想呢。她一念及此,几乎要笑出声来,好在知道轻重,连忙用帕子掩了掩唇角,盖住了笑痕,只露出一个略显得狰狞的泪脸。
第55章 两难
李清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裕王府了。
她嗓子喊得有些哑,浑身好似被撕开了重新组合了一遍,可仍旧是第一时间艰难的开口问道:“孩子呢?”
裕王拿了帕子替她擦汗,闻言只是轻轻一停顿便笑道:“在隔壁屋呢,我怕她吵着你,就没抱过来了。”说罢,他站起身来,“我抱她来给你瞧瞧。”
李清漪这才觉得放心了。她此时昏迷初醒,精神倦怠,所以,一贯敏锐的她竟然也没发觉裕王看似轻松的言语中隐约含着些许的停顿和犹疑。
大约也是怕李清漪久等,裕王不一会儿就抱着孩子过来了。
孩子包裹在小小的明黄襁褓里,只露出一小半的红红的面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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