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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實驗室的學生說他愛吃這個不愛吃那個,其實他一直不理解。
因為燕知根本感覺不到自己挑食。
在他看來食堂賣的飯味道都差不太多,只有菠菜是他主觀上覺得好吃一些的。
所以他幾乎每天都會買菠菜吃。
等他吃了一口蝦仁菠菜之後,燕知又覺得很後悔。
這樣以後他要怎麼接受食堂的菠菜。
他想不通。
當年牧長覺說什麼都不肯學做飯。
為什麼自己離開了,他反倒對廚藝如此精通?
「不合口味嗎?」牧長覺把菠菜朝他推了推,「我撒了芝麻。」
「沒有。」燕知的回答總是平和而簡短,「很好吃。」
他把一整碗麵條都吃完了,雖然碗不大,但也幾乎是他平常飯量的兩倍。
吃完飯他想去刷碗。
牧長覺攔著,「廚房借給我了就是我的地方,你不要管。」
「你是不是聽說什麼了?」燕知問得突兀而平靜。
牧長覺收碗筷的動作停住了,「我應該聽說什麼?你喜歡吃什麼,還需要我去聽誰說?」
燕知抿了一下嘴,「我們當年分開的原因都在我,不管你聽說了什麼,都不用覺得你有責任。」
「我有責任?」牧長覺帶著笑重複了一遍,「燕老師,現在既然已經時過境遷,你能不能向我透露一點你離開的原因,你覺得我應該聽說什麼?」
燕知下意識地把手指抵到齒間,雙臂環胸,「你知道發生了什麼。」
牧長覺看著他,反問:「我全都知道嗎?」
燕知忍不住地看門框的正下方,像是一種確認。
牧長覺還在等。
「我當時以為……」燕知平靜的聲音因為他咬住指尖而稍微含糊,「我當時知道我們不合適。」
「很合理,我接受。」牧長覺點頭認可,「那你現在怎麼想,你覺得我算什麼?」
燕知有點不知道怎麼回答。
牧長覺算什麼。
牧長覺是一道咒語,是只要想起來就能平復一切的安全詞。
但他只能想,不能念。
「至少我能算個同事吧?」牧長覺替他回答了,又不輕不重地加上:「燕老師。」
燕知生命里所有的快樂都曾經伴隨著牧長覺。
現在這些快樂消弭成了過往,而牧長覺向他自稱「同事」。
燕知有點像是被蜘蛛的毒液麻痹的昆蟲,死到臨頭了反而不覺得疼。
「是,我高攀你,算同事。」燕知說完才察覺到自己語氣中的刺,下意識地看自己的書包。
藥在裡面。
「那同事照顧同事,沒什麼不妥吧?」牧長覺扶著他的腰,慢慢帶到沙發邊。
燕知沒想到這一層轉折,仰著頭看他,「嗯?」
「同事累了就坐會兒,讓你同事把碗刷了。」牧長覺從燕知提回來的袋子裡掏出一個毛茸茸的小毯子。
他把毯子護在燕知肚子上,「這是你自己提回來的,給你用,好嗎?」
燕知不知道自己剛才聊完那一兩句,臉色已經白了,一坐下來才發現自己手腳冰涼,剛吃下的飯像是石頭一樣墜在胃裡。
牧長覺走了,去廚房刷碗了。
燕知蜷在沙發里,假裝在看一篇文獻,腦子裡卻全是「急救!快叫救護車!」
但是他那時候就已經知道太晚了。
來不及了。
人流了那麼多血,怎麼可能還活著?
就像上一次,哪怕就在醫院,燕北珵也還是那樣當著他的面走了。
燕知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從那張模糊的面容裡面辨認出剛答應和他一起過中秋的父親。
他那時候還以為,命運已經向他展露了最殘忍陰險的一面。
他拼命地往回跑,因為他知道牧長覺在那裡。
可惜他沒能跑到。
早上的藥效已經過了。
燕知給文獻做了一行毫無意義的標註,幾乎是出於習慣地向身旁伸手。
他很少這麼頻繁地用藥,因為大部分時間他可以用橡皮筋控制。
其餘的時間當中還有一部分,他根本不想控制。
牧長覺就在廚房裡,離他不到五米。
水流沖在碗碟上,燕知賭他聽不見自己。
他用極輕的聲音說:「我告訴過你,當時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