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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扔过去盖了他,自己走到一边将青绡刀拾起。
无论多好的武器,还是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武者。
将青绡宝刀收起,双掌前推一同震开房门与往房前聚集的人群,在他们能翻身起来之前,梁徵已飞身跃下客栈二楼。
这伙强盗的马已被他带走,留在客栈前的只有跟随他自己的良马一匹,就是他方才指点那小姐去骑走逃命的马。他现在如果全力去追,还能追上护她一阵子。
但是往东边大道望去,并没有人策马奔驰的身影。
梁徵低头看着马蹄在布满沙砾的地面上留下的印记。
被先逃下来的强盗带走了吗?也罢,那就直捣匪窝。
寻找比想象中困难,但梁徵没办法说服自己放弃。萍水相逢的少女原本与他并无半分相干,但是这样不平之事,岂能袖手旁观。
终于杀进西凉强盗们的营寨时,梁徵已经万分焦急满腹怒火,一路仗剑往内冲杀毫不停步,关外强盗个个凶悍,营寨中难辨方向。
突然有惨叫撕裂夜空,尖利得悚然,如垂死前最后的悲啕。
梁徵返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杀去,直到劈开关闭的囚室门,扑面的血腥催人欲呕。
眼看着囚室中的人忽然一口吹灭了灯烛。
那点微弱的光亮熄灭前一瞬,他看清囚室对面墙壁的中央吊着一个气息奄奄的少年。
谢欢被一盆冰水浇醒。
塞外缺水,他连日干渴,醒来时竟一时不觉身体疼痛,反以为身入仙境,未睁眼,已下意识地忙去舔舐唇边的水珠,以润泽干裂的嘴唇。
“原来谢大公子也有如此狼狈模样。”
耳边的嘲弄声才彻底让他清醒过来。
猛然睁眼,被血水刺激的疼痛逼得重新闭上,疼痛在周身都存在,四肢也还是困于锁链。塞外的冬天来得早,此刻完全暴露在寒冷空气中的皮肤仍有如刀割。奇怪皮肉的伤痛虽然鲜明,但是从五脏六腑中翻涌开的恶心与疼意更叫人难以忍受。他再一奋力,才真的张开眼来。
眼前的人物丝毫不叫人吃惊。
“徐仲酉。”吐出昔日同窗的名字,谢欢咬着牙笑了,“原以为要再晚些才能见着你。”
“你知道是我?”坐在他面前的年轻男人有点诧异地敲了敲手中折扇。
“虽然蒙圣恩所托一路巡查,但半个月前我已经免了仪仗及护卫。微服出关前来西域一事,所知者寥寥。挨个儿算过来,此事自然有头绪了。”
“哦?”
“徐兄既然造访,想来令尊大事已定了。”
“哪儿有什么大事,谢大公子跟我说笑呢。徐某不过来跟大公子叙叙旧。”
“哦,既然徐兄有意叙旧,我陪徐兄就是。”
谢欢咽下险些出口的咳嗽,勾出笑容来。
徐仲酉之父与他父亲同朝为官,他二人又同年考过功名,也算相识多年。如今有这样局面本该觉得困窘,但因为意料之中,谢欢只觉得可笑。
“在我到来前,看来这边的兄弟们已经把大公子招待得不错。”徐仲酉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他。
这是为了让他觉得羞耻。谢欢知道自己现在衣不蔽体,四肢大张,满身血痕,是可想象的最软弱姿态。仿佛觉得还不够似的,徐仲酉从摆在囚室正中的软椅上站起来,丢开折扇,伸手用指尖划过他的腰线。
血液混合刚才浇下的清水,在皮肤上留下不舒服的冰冷及粘腻感。
好像被一只手伸进腹腔翻搅,谢欢觉得连续的刺痛简直要再次让他昏厥。但熟练地忽略下身体的感觉,他还是笑起来,满目真诚无谓地注视近在咫尺的同龄人,好像颇为享受这触碰。
徐仲酉略显不安地缩回手,退后一步坐回去,“谢大公子。说到叙旧,昔日大公子可不是这模样,我总以为这些年阅尽风流不过是大公子掩人耳目。到如今此地只你我故交两个,并无外人,何必再扮这般。”
谢欢往上看了看天花板,室内黑暗,只看到一片混沌。“你记得吗,”他说,幽幽地,“我爹并不怎么喜欢我。”
徐仲酉眼光一厉,收回来刺向他,“我可不记得这样。当年你那几笔破烂文章,若非你父周旋,怎得连中二甲直取进士?”
“那么,如今你们绑我过来,一路上慢悠悠走了这么久,够给我爹送好多回信了,他要是有所表示,我怎么到得了这里?我以为朝中谁都知道我跟我爹都快十年不说话了。”谢欢含笑说完,轻轻咬着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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