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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我在不高兴,要发脾气?”
“是,我想我看得出,你的神态,宜喜亦宜嗔,今天,别有风韵,我想想,应该用一句甚么诗句来形容。”皇帝作出欣赏状,完全不曾关注她的感情。
“你这人,真岂有此理!”杨玉环在忽然中忘记了尊卑,用了较尖锐的声音说:“我要发脾气,我心里有老大的不高兴,我想和人吵嘴——你还说好看不好看,哼,岂有此理,一个人要发脾气,难道还会好看的?”
他双目依然凝视着她,也依然保有笑容,点头说:“是的,很少人在发脾气时也好看,而你却别有风情,即使在要发脾气的时候,依然是很好看的。”
杨玉环真的为之气急了,她不能再顾到事君之礼,扬眉,噘了一下嘴,率然说出:“皇上,我是要向你发脾气!”她的声量相当高,有真实性的不满。
可是,皇帝仍然保持欣赏的好风度,一些不以玉环蔑视尊卑为忤,平和地点点头,接口说:“我知道了,虽然是你要向我发脾气,我依然认为你宜喜宜嗔,别有风情,那是客观见解,这和你要向谁发脾气毫不相干的。”皇帝稍顿,从容地:“女子有几分刚劲气时,才不庸俗,柔虽然好,但不能长期……”
“皇上,你——”她为之啼笑皆非,急骤地截断了对方的话,抢着说:“你好没道理,我说了我是在不高兴中,而且向着你,你却象没有人那样,也不问问我为什么?”
——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但是,她又不甚通人情世故的。未嫁前,只要避过父亲,便肆无忌惮;出嫁后,丈夫把她作为暖室里的鲜花那样地护持供奉,一切的贵家和宫廷的教育,虽然时时会使她警惕和约束,但意念上一奔放,稚气就自然而然地流露了。
于是,皇帝大笑,过去捏住她的手,她一闪而躲开,忿忿地说出:“这有什么好笑?我不高兴,你却观得好笑!”
皇帝努力忍住笑,缩回手来,搓着,然后问:“那么,告诉我,为了什么事?”
“算了,你是皇帝,你从来不必关心旁人的!”她气虎虎地说出:“皇帝呀,人人都要顺着你的是不是?”
“是的,但有时也不是;”李隆基忽然正经地说,“有时,做皇帝的人要忍耐,顺别人,譬如在朝堂上,有一些死读书,读死书的忠臣,他们本身对事无知,会在殿上喋喋不休,声势汹汹,那时,我必须忍耐和顺应,否则,那些忠臣会宁愿一头撞死,去做历史上的忠鬼,而我,就成为不听忠谏的暴君或者昏君——”
“皇上!”她双手一齐拍在几上:“你这个人真正毫无道理,我说我的私事,你却说朝廷大事,这和我有什么相干呢?”
“噢——你的话引起我的感慨,我的遭受,无处可诉的!
玉环,被你一提头,我也有牢骚要发了!”皇帝行近她,双手按在她的肩上,微吁:“好了,我暂时不发牢骚,听你的!告诉我,你为了什么?”
她是一时意气,听了皇帝一席话,淆惑了,她不以为皇帝会有不如意的事,居然脱口而出:“你也有牢骚?”
皇帝哦了一声,松开手,徐徐地在她身边坐下,再说:“我的牢骚多着哩,可是,我不能向人说的,一个皇帝的不如意事,并不比平常人少,好了,不谈我的事,如果我一说开头,会象漕渠的水闸放水,流个不停。”他自我一笑,接下去:“所以,我的事还是不说的好,你呢?”
她的意志一松弛,此时已集中不起来了,对皇帝的询问,只扬扬眉毛,没有说。
“玉环,有什么事使你不遂心?对我——”他又搓搓手,“我有什么事使你不快的呢?应该没有啊!”
“怎么会没有?”她的不满又恢复了一些,“一早就找人来,偷偷摸摸地,哼——”
“玉环,不是我愿意偷偷摸摸,让玉真公主来接你,面子上好看些,而且,我想留你——”
“掩耳盗铃!”她说,以双手掩住自己的耳朵。
皇帝很佻巧,倏地转身,把架上一只叫唤侍女的铃送到她面前,这一个快速和配合的动作,把杨玉环惹笑了,她接过铃,猛力地用木槌打了几下。
屋外的侍女两人,分左右而入。
皇帝很会应付场面,正经地向侍女说:“弄些小食来,午餐,设在含珠殿!”
侍女走出之后,大唐皇帝向强自抑笑装作正经的杨玉环伸了一下舌头——然后,也笑了出来。
皇帝的装腔作势既自然又洒脱,但看到全部过程的人却另有一种感应,杨玉环想到戏台上的演员的做作,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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