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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身一变跑到博物馆里。受访者看到自己当年事故发生时的回答后,都大感讶异,反而认定此时的叙述才是真的。这一现象显示,虚假记忆渗透到被试的内心,改变了他们对真实的感受,在这混乱颠倒的世界里,明明是杜撰的,反而让人觉得是事实。
我们还可以相信什么
挑战者号航天飞机爆炸时,我和姐姐正在塔夫茨大学的学生餐厅里吃着鲔鱼三明治,棕色面包边缘露出些许新鲜生菜。落地窗外,光秃秃的树枝与耀眼的天空形成了强烈对比。我印象中一直都是这样,不过现在我也不确定了。搞不好我其实是在老家客厅里,地上铺着粗呢的地毯,我看着电视画面中航天飞机的尾部冒出浓烟,分为两截。不过,似乎有点不对!那天好像还下着雨吧?搞不好我其实是和爱尔兰男友在酒吧里喝啤酒。
我问洛夫特斯:“挑战者号爆炸时,你在哪里?”她说:“我一个人在办公室。”我想像她独自待在办公室里,洛夫特斯说:“我丈夫离开我是因为我放不下手边的工作。他想过正常生活,希望偶尔度个假,而我却只想坐在电脑前想事情。”
洛夫特斯没有丈夫,也没有子女,这让她深感遗憾。她说:“我们开始尝试,但为时已晚。那时我已经36岁了,每次看到月经来潮,失落感就更深一层。”我想像她独自在办公室和家里的模样。多数时候她都专注于追寻真理。我不禁思索,洛夫特斯如果是男性,她的观点是否也会受到质疑?我倒不认为性别有损其可信度。尽管她在某些方面未能达到社会对女性的期望,但这也不是问题的关键。重点是大势已定后,洛夫特斯似乎无法掌控全局。她似乎茫然无头绪,言辞总不得体,但她的记忆实验的确令人赞佩。
生活中的洛夫特斯
洛夫特斯打电话给我,却挂了电话,随后又很难为情地打电话来说:“天啊,我太没礼貌了!”她没多做解释,真怪!她说:“我就是想让因为不实记忆而分裂的家庭恢复完整,回到从前其乐融融的状态。”这位失去母亲的女孩,20年后又离了婚,到现在,客厅里还放着前夫的东西。她对我说:“我想让一切恢复完整。”但她似乎没有发现,一直以来她所有的尝试努力,都是徒劳无功。某种因素造成了她的分裂矛盾、悬而未解、抑郁寡欢、日益偏颇。她自己历经创伤,却还质疑创伤是否属实。这是她最大的盲点。
不过洛夫特斯的重大贡献不容抹灭。她力排众议,另辟蹊径,带给我们许多不容忽视的重要思想。我问她:“什么力量支持着你?如果记忆不可信,我们能相信什么?”陀思妥耶夫斯基认为,我们需要一些美好的记忆,才能在世界上找到信仰。然而要是你在洛夫特斯的世界里待上片刻,你会不知道该将信仰寄托何处。洛夫特斯没有回答,她只说:“我前几天写了一封信给我母亲!”她拿给我看。
亲爱的妈妈:
今天是星期天,外头下着雨,天空阴沉沉的。今天醒来,只觉得郁闷。你离开我们已经40年了……我想告诉你,过去40年来我所做的一些事。最近我到芝加哥参加了一个研讨会,发表了有关记忆的演讲,主办单位是美国国家司法受害者协会。我遇到26名男性、两名女性,这些人曾被误判死刑,差点冤死狱中,他们拥抱痛哭……因为工作的原因,我得以接触到这些饱尝社会不公不义的受难者。
我不做研究,也不上课的时候,就去研究受不实指控的案件。我不敢确定我要帮的这个人究竟是罪有应得,还是遭到误解。但想到这些指控可能是编造的罪名,我就无法置之不理。我一定得帮忙,不应该有片刻的犹豫。
我为什么这么沉迷工作?是想逃避某些痛苦的想法?还是想借工作弥补从前失去的重要事物?我现在忙着工作,没有太多时间去想我失去了什么。我失去了家庭的爱与亲密,这也是我想念你的原因。
永远爱你的女儿
贝丝
最后,洛夫特斯还是没说出什么力量支持着她,不过她倒是说出心中的失落遗憾。最后我们只看到她灵光乍现的远见及全然的痛苦。记忆不可靠,只会不断退化,那我们该相信、依赖什么?或许我们应该效仿洛夫特斯,堆叠过往的记忆,站上顶端,这样就能触及某个目标。
* * *
1977年,Kenneth(Alessio)Bianchi与表亲Angelo Buono于加州犯下多起强暴谋杀案,受害者死前皆曾遭受残酷凌虐。1979年洛杉矶警方将两人缉捕归案。——译者注
'2' Lyle Menende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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