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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这件事(1)
忍不住想说说读书这件事,对于我,它的起源在于童年,我们那一代人的童年物质很少,生活乐趣大概都是从彼此之中获得,小孩在一起,要么做游戏,要么打闹,要么聊天,而聊天是最受欢迎的,当然,这一乐趣的直接源泉便是我们的父辈,北京人叫做“侃大山”,他们下班后,聚在一起,不停地说些什么话……要参与大人的谈话是不可能的,于是,小孩们也学大人,聚在一起,尽一切所能,用语言来相互娱乐。
聊天的关键是,首先,大家都要有话说,不然你就是一个听众,只捧个人场儿,而要成为一个说话者,你就有责任使大家愿意听你说的是什么,这就要求你的谈话得有一个策略,要么你说话很有趣,同样的意思到了你的嘴里,得更有效果,要么你见多识广,能说出一些别人没有听说过的事儿,当然,两件事儿全占了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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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说话者,他非常依赖于搭话者,也就是与他争论的人,北京人叫“抬杠”,没有这个人,你的话就成了独白,没法引起参与感,而搭话者不是你命令的,而是你放出的话头引出来的,这样才自然有趣,其次,做为一个搭话者,你必须要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你才能接上那个话茬儿,为了维持“聊局”,我想,当时的小孩真是费尽了心机,他们不停地寻找可供谈话的题材以及说话的方式,因为只有这样,话题才能常换常新……而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读书,很巧,那时候的书少得可怜,一本书,你读过,别人也读过,这样,话题就有了,也就是那一本书……同时,这种聊天式的集体生活也是驱散人们心中的孤独无助感的一种有效方式,为了聊天,为了同别人聚在一起,我们争相读书,不管那书里讲的是什么,我们都去读,因为如果你不读那一本书,就有可能无法参与一场谈话。
聊天之中也存在着竞争,也就是说,大家更愿意听谁说,竟争中的优胜者,必须是给大家带来最多乐趣的一个,这种竞争有两个方面,一个方面,就是汲取更的谈话题目,另一个方面,就是发展效果更强烈的谈话技巧,而结论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有人来说,有人来听……我想我是受了时代的影响,对于第一个方面,它促使我拼命阅读,对于第二方面,我同样也学会了一些效果更强的说话方式,它经常是很气人的,也就是说,把一个荒谬的观点说得生动形象,叫人不好反驳,这种说话方式的坏处很明显,我有很多次在小饭馆里说笑话,隔桌不认识的人被气得拍案而起,与我争论。
我相信,如果大家不是不断地阅读,那么一帮朋友时间长了,就无话可谈了,而要聚起那么一帮不停阅读的人,是很难的,有一个方法可代替它,就是你不断地换朋友,因为新朋友的知识背景不同,大概刚一认识,彼此总有些新鲜感,然后要不停地换朋友,也是不容易的,所以一次好谈话,其本身就是很难得的……有时候我认为最好的人生就是一场自由谈话,参与谈话的人个个平等,不管你采取什么策略,你只有一个责任,那就是把谈话维持下去,当然,是自然地维持下去,而不是强制性的,如果有一天,没有人说也没有人听了,那么人们就以各种方式,陷入孤立与空虚。
参加聊天,维持聊天,在我从小学到工作后的一段时间内,几乎成了一切,我准备跟所有人聊天,所以就得看所有的书,任何一个专有名词,如果我没听懂,就会感到不安,在这种情绪的支配下,我的阅读范围简直到了无所不包的地步,只要是世上有的东西,不管是实物还是思想,我都想知道,渐渐地,阅读成了我的习惯,每天不干什么都可以,但不读书却受不了,我的娱乐全在阅读上,可以说,我的各种趣味是在阅读中形成的,用一句痛心的话说,书籍影响了我的人生。
不知从哪一本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影响了我的阅读倾向,那句话说的是,但凡你觉得看得很轻松的书,多半上面讲的都是你知道,而你看得很费力或是很不同意的书上,反倒更能叫你学到东西……至现在为此,我很同意这种说法,记得工作后有一段儿,我在张家口卷烟厂调试我编写烟机的电控程序,电机都由程序语句中的“与”“或”“非”门控制,从编程书上发现,这种理论属于数理逻辑的实际应用,于是我便买了一本讲数理逻辑的书回家就看了起来,多年以后,我看罗素与维特根斯坦,发现他们都很擅长数理逻辑,立刻就有一种亲近感,同时,我也发现,很多人在阅读罗素与维持根斯坦时,都会在数理逻辑方面遇到困难,而这一困难,往往会影响到他们的阅读,让我高兴的是,我糊里糊涂地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