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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时颇为钦佩的一个人物。生若蜉蝣,她一直以为,无视于世俗的眼光,终其一生忘我于自己理想并且终有成就的人物都值得敬仰。
苏洵奇道:“你和顾方之的说法怎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她笑问。
顾方之突然插进来答道:“我们医的是活人,怎会一样?更何况,更何况那些人死得并不好看。”
烟络笑出声来,不理会他死死赖在门口的样子,推着苏洵缓缓入内。
刑部尚书宗豫、大理寺卿韩迕以及司理宋以明已经候在门前,简单地几句寒暄之后,一行人由宋以明带着进入了一间并不十分宽敞的房间。
房子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硕大的黑色桌台。
日光蒙淡,阴风习习,空气里飘浮着细细秘密的微尘,在日光的投射下丝丝分明,四下里浮动着一片阴冷诡谲的寂静。
桌台之上覆着一匹白布,隐约可以辨认出其下掩盖的人形。白布的边缘露着一双女子纤细的紫色脚踝,缠绕着一根精致的金色链子,在蒙淡的光线里微微闪烁。
烟络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宋以明几步上前,大手一挥,桌台上的白布被他一掀而起,瞬间现出一具已经旷置三日的女尸。
在场的三司之主对于此情此景早已见怪不怪,皆是神色肃穆。苏洵却微微仰头,看着身后的女子。
烟络倒吸一口凉气,双手蓦地攥紧,秀气的脸颊上血色尽失,接连换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那果然是一具已经旷置三日的女尸。伤痕累累的尸身上散布着一片片大小不等的紫红色尸斑。这可怜的女子生前是舞罗衣的花魁,而现在,躺在这里的尸体颜面青紫肿胀,已然扭曲,一双眼睛微微突出眼眶之外,角膜浑浊不清,舌尖也是耷拉在残破的唇边。那是勒死的惨状。
宗豫、韩迕和宋以明三人在察觉到苏洵的异样后,才去看他身后那个一身白衣的女子,她虽惨白着一张脸,神情却还算镇定。三人很不明白为何苏洵会任由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来这种地方。
烟络终于察觉到旁人异样的眼光,她牵动嘴角,勉强算是笑了一下,轻声道:“苏大人有伤在身,烟络斗胆跟来还请诸位大人见量。”说完一席话,整个人仿佛更加平静了下来,脸色也现出了些许红润。
既然苏洵信得过她,他三人也并不介意这个女子的存在,更何况,昨日御史府一趟,苏洵由她来传话,这女子在他心中是怎样的分量已经昭然若揭。
宋以明神情严肃地缓缓开口,“今晨,下官奉诸位大人之命再次验尸,历经查证,此具女尸乃舞罗衣名妓红袖,年方十八,死亡时间在三日前未时左右。尸身颈部遭绳索缠绕数周,结于项后当正,勒于喉下,故口开,舌尖出齿门二分。加之勒死之中以他勒居多,因此宁珏以为红袖姑娘是遭他勒毙命。”
宗豫见他略作停顿,正色问道:“宋大人可是另有高见?”
“……”宋以明神色犹豫。这样一张验状呈上去虽不见得属实,但是,他凭借经验而做的大胆揣测又如何能保证得了一定确凿无误?此事牵连皇室子弟,叫他如何能不慎之又慎?
“宋大人四任司理,自有过人之识,但讲无妨。”苏洵重伤之后尚未恢复,入室至今一直只是沉默。此时见了宋以明顾虑重重,才提起精神开口说话。
宋以明深深看他一眼,心中一宽,字字清晰地说道:“下官不才,但确实有几处疑点。第一,因他勒毙命者,尸身头发或角子散慢,或沿身有磕擦着痕,项上肉有指爪痕,尸首四畔,有扎磨纵迹去处。只是下官反复查验,也未曾发现勒沟上下缘有指甲抓痕。第二,生前伤多是皮肉紧缩、血荫四畔、创口皮肉血多,但倘若仔细查看此具尸身,其伤痕处皮不紧缩、血不灌荫、肉色干白,乃是死后所伤之象。第三,寻常窒息而亡者体内血液难以凝结,而下官并未在尸身上发现此种迹象。”
苏洵脸色渐渐寒冽,冷冷问道:“宋大人的意思是?”
宋以明愈发神情凛然,沉声答道:“红袖姑娘猝死,死后遭人刻意所伤,他勒也是人为假象,是否曾受人强迫也未可得知,舞罗衣老鸨证词亦是有待商榷。”他深深换了一口气,“此事并不如表面上简单。”
众人皆是神色凛冽,一时之间,竟无人作声。
苏洵铁青着一张快要结冰的脸,眼神凌厉,话音也寒冷刺骨,“宋大人只管照实呈上验状。”
说罢,他微微仰头,看着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