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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我就是你。
短短几个字让关靖脑中各样纠缠不清的疑惑瞬时落空。他震惊地挺直身子,疑团忽然破裂,谜底却让人措手不及。
“一个国君该被弑灭的罪责无非两项,一是祸国,一是殃民。”
卞扶风接着道:“否则即使庸碌无为,他也有 ‘无为之治’的功业,怎么说都命不该绝。因为一己私仇而弑君,且不论罪不容诛的人会是你,重要的是,你祸了国,更殃了民。”
“要我细数他的罪状么?”关靖冷冷反问,“他骄奢淫逸,扩建上林苑,劳民伤财;他莽撞好斗,广征壮士充军,而不愿双边和亲;他庸碌无智,一心想成仙,重养方士……”
“他还藏污纳垢,朝中不乏奸佞,他却视而不见。”卞扶风开口打断他,接着说道。
对方是顺接说出的,听他的口吻不像愤慨,但也令人无法反驳。果然还是无法捉摸,关靖也住了口。
“先不说公子因长年身处关外,见地难免失偏颇,但想必你还记得长安城的百姓。”
提起长安,关靖首要想到的是一驾冲向幼女的施轓车,但长安闾里的安乐祥和,百姓敬老爱幼的伦常与匈奴间唯强是尊的习性相去甚远。
“公子若是心系百姓,既然市井之中已和乐融融,你为何还要去破坏呢?诛灭了天子,总会颠倒乾坤,这不是违背了公子的初衷吗?”
“如此说来,他的愚蠢罪孽都可坐视不管了?”
卞扶风并不在意他的诘问,他目光转向毡帘外,轻叹一声道:“公子可知五行的相生相克?”
“望赐教。”
“世间万物皆分阴阳,乾坤互补,五气调和,最终形成的上佳境界为 ‘中’。”
“中?”
大漠里信奉弱肉强食,身强体壮的人们享受最好的食衣居所,老弱病残则甘为奴妾。但那在多年前听说过的道义,关靖回想起来也依然如同先师先考的耳提面命,无奈别离久远,渐渐难明其义。
“然。以 ‘中’为和,那么,阴强则阳盛,否则就会 ‘失和’。公子请看——”
卞扶风移过了食盒的盖子,关靖狐疑地看着他的举动,但对方一本正经的态度又让他不得不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卞扶风指着盒盖中间黑白分明的太极图,脸上露出超然世外的神情:“这一黑一白两尾鱼,暗合乾坤阴阳相生相息,两仪调和方成就太极。堪比一个人的性情,如果有一面特别愚钝,相对就会有一面特别明澈,二者相辅相伴如影随形。国君若能以 ‘和’治理天下,纵使有不足之处,也能以其大功相抵。”
“如此说来,万物岂非无善恶之分了?”过了片刻,关靖才应道。
“当然有, ‘失和’便是恶。善受彰,恶遭惩。但公子在评判的时候,请两方兼顾,否则只会满目漆黑,做下盲目的错事。”
帐中沉默半晌,关靖望着食盒盖上黑白分明的图案出神。
“靖有一问,”关靖抬起目光望向对面的男子,“卞兄想得如此通透,当初又为何要弑君呢?”
“当初……”卞扶风神思飘远,“刘彻并非我 ‘君’,我的故乡是大宛国。”
“原来如此。”
大宛国因为盛产天马,历来有遭受四方各国相侵的隐忧,不用说也能猜到,兵力强盛的大汉是最大威胁。想必卞扶风当年是抱着为乡党的安宁,要斩除刘彻以慰父老吧!
“去了长安之后,渐渐得知刘彻乃旷古明君。不过在当时,若不是遇到一个人,恐怕我已铸成大错。”
卞扶风嘴角淡淡牵起一丝笑意,这是关靖首次见到,他眼中现出无限温柔的意味。
“劝告卞兄前面那番话的人么?”
“诺。于卞某而言,亦是此生最为重要的人。”
说到底,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关靖感到不可思议,疑惑道:“昔日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得美人而失江山。今令卞兄弃壮志于不顾的人,靖叨扰这许多时日,却从未见过。”
卞扶风听罢再笑:“大漠中有诸如锁阳、麻黄之类珍贵的药材,那日巧遇公子也是我采好药欲归时见公子与狼相斗……总之我二人采集之后轮流到各处行商,再换回生活所需。”
“那她何时回来?”
“倒不一定,”卞扶风沉吟着,“但我都能猜到。比如今日……非也,是很快!”他转过视线,仿佛对方真的立马就能出现似的,面容上喜色浓烈。
关靖见状,颇觉好笑。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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