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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就是不爱付房租,常常一拖欠就是小半年,只好帮他垫付。”
“后来呢?”
“后来他趁我不在的时候悄悄搬走了。”
“没给钱?”
“嗯,八个月的。”
江照吃惊地说道:“真不少。要是禾苗,早就气坏了,一定会追过去找他算账。”
明锋发现江照很喜欢把别人放在前面,好像不太愿意先表述自己的想法,追问道:“那要是你呢?”
“我?当然也会生气。难道你不?”
明锋耸耸肩,慢慢地说:“其实还不至于,毕竟曾经在一起住过。他这么做一定有苦衷,如果可以的话,他肯定不会故意拖欠的。”
江照抬头看了明锋一眼:“你脾气真好。”
“也许吧。”明锋笑,“反正房租我都交完了,再生气也不过如此,没有必要。”
江照沉默一会,有点感慨地说:“是啊,慷慨也得需要有这个能力。”
明锋没想到他竟会冒出这么一句,诧异地看着后视镜中的江照。车窗外霓虹的光彩随着汽车的移动,在江照脸上流转,忽明忽暗地映出他柔和而沉静的面容。他一手揽着田一禾,眼睛却看向外面,目光中有一种莫名的惆怅。
不知怎么,明锋的心中一跳,他连忙调转目光,专心开车。
“我是做服装设计的,你呢?”他随口问。
江照迟疑着说:“算是……网络写手。”
“哦,原来是作家。”明锋想把气氛调节得活跃一些,故意轻松地说,“那你想象力肯定挺丰富,听说学文的都这样。”
“学文的?”江照眨眨眼。
“难道你不是中文系毕业的么?”
江照垂下眼睑,轻声说:“不,我没有上过大学。”
“啊……”明锋暗骂自己一句,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幸好安静许久的田一禾突然睁开眼睛,凶巴巴地盯住明锋的背影,沉声道:“他是谁?”
江照发现自己竟还不知道明锋的名字,支吾着。
“明锋。”明锋却没有太在意,主动自我介绍,“明天的明,锋利的锋。”
田一禾睁着通红的眼睛瞪了明锋好半天,掷地有声地说一句:“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江照:“……”
明锋:“……”
明锋一直帮着江照把田一禾扶进卧室,才礼貌地告辞。江照再三道谢,把明锋送到楼下,这才返回来。
田一禾一沾枕头,呼呼大睡,跟头死猪似的。江照无奈地笑笑,给他脱了外套和鞋子,盖好羽绒被,熄了灯,回身走到客厅里。
江照展开沙发床,铺好被褥,却发现自己睡不着。那么多年的往事,像被海浪偶然冲上沙滩的贝壳,又重新回忆起来。也许因为酒吧的喧嚣,更突显了此时黑夜的孤寂;也许因为微醺的确能让人放松下来,面对那个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自己;或者,因为明锋当时的眼神——江照说自己没有上过大学的时候,明锋的眼神很复杂,他以为江照没看见,其实看见了。那里先是惊愕,继而尴尬,继而自责,继而遗憾。
是的,遗憾,尽管只有一丝,但江照对别人的细微表情太过敏锐,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
他走到电视柜下,拿出那个破旧的黑皮包,轻轻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很普通的硬纸板,对折,像一张贺卡。
正中间的照片,照的是该大学的主体建筑,宏伟明亮。江照去过那里,那还是非典结束很久之后,大学放松门禁,允许外来人入内。他在里面晃了整整一天,看看教室、看看篮球场、看看路两边葱茏繁盛的树、看看三三两两交谈的学子。
一个少年骑着单车从身边掠过,微风拂起他身上的半袖格子衬衫,露出里面天蓝色的背心,有一种见过世面家庭幸福的孩子特有的自信和飞扬。
江照这才意识到,自己那身衣服,虽然干净,款式却又老又土。
“江照真厉害,考上这么个好大学,唉,我闺女能有你一半也用功我也就省心了。”
“哪个城市?”
“S城喽。”
“啊,大城市。”
亲戚们问东问西,没一个开口问他上大学的钱从哪来。
他也不提。
他把录取通知书仔细地按原样折好,收进父亲留下的黑皮包里。
他端过盘子,运过货,卖过菜,送过报纸,甚至还摊过鸡蛋饼。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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