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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康普生太太说,“这种事情是遗传的。有什么样的舅舅,就有什么样的外甥女。或者说,有其母必有其女,我不知过她象谁更加不好,都好象是不在乎了。”
“您老是这么说又有什么意思呢?”迪尔西说。“再说她又何必想不开要走那样一条路呢?”
“也不知道,昆丁当时那样做又有什么理由呢?他究竟有什么必要呢?不可能光是为了嘲弄我、伤我的心吧。这种事常是上帝不容的,不管谁当上帝也好。我是个大家闺秀。人家看到我的子孙这么样也许不会相信,可是我的确是的。”
“您就等着瞧吧,”迪尔西说。“天一黑她准回到家里来,乖乖的在她那张床上躺下,”康普生太太不说话了。那块浸透了樟脑的布镇在她的前额上。那件黑睡袍横撂在床脚处,迪尔西站在门口,一只手搭在门把上。
“好吧,”康谷生太太说。“你还有什么事?你要给杰生和班吉明弄点午饭,还是就此算了?”
“杰生还没回来,”迪尔西说。“我是要做午饭的。您真的什么也不要啦?您的热水袋还热吗?”
“就把我的《圣经》拿给我吧。”
“我今儿早上出去以前就拿给您了。”
“你是放在床沿上的。它还能老在那儿不掉下去吗?”
迪西穿过房间来到床边、在床底下阴影星摸了摸,找到了那本封面合扑在地上的《圣经》。她抚平了窝了角的书页,把那本书放回到床上。康普生太太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她的头发和枕头的颜色是一样的,她的头给浸了药水的布包着,看上去很象一个在祈祷的老尼。“别再放在那儿了,”她说,眼睛仍然没有睁开。“你早先就是放在那儿的,你要我爬下床把它捡起来不成?”
迪尔西伸手越过她的身体,把那本书放在另一边宽阔些的床沿上,“您看不出,没法读呀,”她说。一要不要我把百叶窗拉开一些?”
“不要。让它去得了,你去给杰生弄点吃的吧,”
迪尔西走出去了。她关上门,回到厨房里。炉子几乎是冷的。她站在那儿时,碗柜上面的挂钟敲响了十下,“一点了,”她说出声来。“杰生还没回来。我看见了初,也看见了终,”她说,一面看着那冰凉的炉灶,“我看见了初,也看见了终。”她在桌子上放了一些冷食。她走来走去,嘴里唱着一支赞美诗。整个曲调她唱的都是头两句的歌词。她摆好饭食,便走到门回去叫勒斯特,过了一会儿,勒斯特和班进来了。班还在轻轻地哼着,仿佛是哼给自己听似的。
“他一刻儿也不停,”勒斯特说。
“你们都先吃吧,”迪尔西说。“杰生不会回来吃午饭了。”他们在桌子边坐了下来。班自己吃干的东西完全不成问题,但是,虽然这会儿在他面前的都是冷的饭食,迪尔西还是在他下巴底下系了一块布。他和勒斯特吃了起来。迪尔西在厨房里走过来走过去,反复地唱她记得的那两句赞美诗。“你们尽管吃吧,”她说,“杰生不会回来了。”
杰生这时候正在二十英里以外的地方。早上,他出了家门,便飞快地往镇上驰去,一路上超越了去做礼拜的缓慢行进的人群,超越了断续刮来的风中夹带着的专横的钟声。他穿过空荡荡的广场,拐进一条狭窄的小街,汽车进来后小街陡然变得更加闻寂了。他在一幢木框架的房子前面停了下来,下车沿着两边栽了花的小道向门廊走去。
纱门里有人在讲话。他正要举手敲门,忽然听见有脚步声,便把手缩了回来。接着一个穿黑呢裤和无领硬胸白衬衫的大个子走出来把门打开。这人有一头又粗又硬的铁灰色乱发,三欢灰眼睛又圆又亮,象小男孩的眼睛。他握住杰生的手,把杰生拉进屋子,手一直握着没有松开。
“快请进,”他说,“快请进。”
“你准备好可以动身了吗?”杰生说。
“快快进去,”那人说,一边推着杰生的胳膊肘让他往里走,来到一个房间,里面坐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你认得默特尔①的丈夫的吧,是不是?这是杰生·康普生,这是弗农。””
“认识的,”杰生说。他连看也不着那人一眼。这时警长从房间另一端拉过来一把椅子,那人说。
“咱们走吧,好让你们谈话。来吧,默特尔。”
“不用,不用,”警长说,“你们只管坐你们的。我想事情还不至于就那么严重吧,杰生?你坐呀。”
“咱们一面走一面说吧,”杰生说,“拿上帽子和外衣。”
“我们要走了,”那个男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