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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心一紧,想起昨晚为他包扎伤口的陆文帛:“是麽?”
黑衣人继续道:“谁知,这一跟竟让我碰上了回天教的右使。反正小公子在林子里不会有什麽危险,我也没什麽不放心的,便去陪那姓陆的走了一程。不料,这一走,使得我发现了回天教在京中的另一处分舵。”
贺灵钧眼神黯然:“恭喜你了!”此人复姓端木,双名明泽,虽然对著贺徵自称属下,其实是林意寒一手栽培,武功与贺徵不分伯仲,除了楚清源与林意寒的命令,谁都不听。
陆文帛本不如贺徵,又怎能避得了端木明泽的跟踪!
黑衣人又道:“小公子既无碍,我也该回府复命了。”
贺灵钧回头一笑:“你走吧!我把它葬了便去向清源哥哥负荆请罪。”他眯起眼睛:“它好歹陪伴我三年,我总该略尽些心意,让它入土为安才是,对吧?”
黑衣人哼了哼,不再理睬少年,双脚微点,飘然而去。
红日渐渐上移,阳光依旧灿烂无比,照在人身上,温暖如春。
贺灵钧抱著小鹿,一步一步重又走进林内,刚拐过一棵青松,脚下忽地一软,跪倒在地。
小鹿的尸身已经开始僵硬,少年慢慢埋下头,将脸贴上小夥伴的腹部,喃喃道:“要是,我愿意自杀就好了。我真想死了,和你一起去呢!”眼中干涩涩的,渗不出泪水:“可是,你看,你死了,有我为你悲伤;我要是死了,却没有人真正为我悲伤,那些畜生恐怕还会欣喜若狂,我……为什麽要遂他们的意?你说是不是?我明明是个人,却活得象只猫……”顿了顿:“我只是想……做个人而已……”他呜咽起来,仍旧没有眼泪:“他们为什麽要这样对我?陷害我倒罢,置我於不义倒罢,为什麽连你也不放过?我……什麽都没有了……”
一个被父母、兄弟、周围人都恨之入骨的少年,连唯一的夥伴都失去了,众判亲离,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挥剑自刎以求解脱。但贺灵钧偏偏不,在他身上流著的不知传於何人的血液,清高骄傲,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事,不允许他顺了别人恶毒的愿望。
他就象一名倔强的孤胆英雄,在四面楚歌的浊世中苦苦挣扎,努力地留下自己的痕迹,寻求著遥不可及的自由。
可是,毕竟还是个孩子,毕竟只有十六岁,重伤之後未得到休养的身体在经受了这般惨痛的打击後,如何还能支持得住,少年只觉心如刀绞,眼前一黑,晕倒在小鹿的尸身上。
昏昏沈沈间,楚清源的笑脸或近或远,贺灵钧模糊地勾勒著,却发现那人始终笑得莫名,看著他的眼神,带著令人惶恐的宠溺:“灵钧……”不知从何处伸来的白皙而修长的手轻轻地抚摸著他的长发,宛如在安慰一只发著脾气的猫:“灵钧……”
少年一身冷汗,陡然清醒,冰冷的触感让他的神智瞬间回复。
面无表情地直起身体,呆坐片刻之後,抽出腰间的长剑,在尸体旁边运足功力挖出一个庞大的坑。
坑既深且广,鹿尸放进去,才占了一半,贺灵钧闭起眼,双手合什:“我把这坑挖大些,你给我留著位置,待我哪天死了,希望能和你葬在一起。”祈祷完,他将泥土拨回坑中。
该是何等的绝望,才会愿意死後与一只动物葬在一处?
十六岁的少年,虽然不愿意自杀,却无时无刻不在想著“死”这个字。
恐怕小鹿的在天之灵也会为他担忧不已。
或许,总有一日,贺灵钧的骄傲终被磨尽,到时候,就不再有如今的坚持也说不定。
风霜刀剑严相逼,被逼走的岁月,在他的眉间刻上了两道愈来愈深的印痕。
小小的土堆终於在树荫下隆起,贺灵钧失了力,跌座於地,呆呆地凝视著不起眼的坟墓,恍惚中,似乎他的灵魂也飞进了泥土中,从此沈入死地。
他就这麽坐著,一直坐到斜阳西沈,林内渐又阴暗下来,方才慢慢站起。
不愿意自杀的人是得不到自由的,广阳侯府他必须去。
何况,贺灵钧苦苦一笑,他确实担心楚清源的伤势。
这也许就是一种奴性吧,被主人养大的宠物最终还是对主人依赖至深,无法摆脱。
弯腰轻轻抚摸一下坟头,贺灵钧转身离开。
霞光万丈,染了色的西天失去了平日灰白的庄重,显得妖娆多姿,云卷云舒间,妩媚尽现。
长空澹澹,秋光揽翠,气势相高,偶有失群孤雁哀叫著长啼而过,使得黄昏下的浮山秀美中透出了几分寂寥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