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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源傲骨天生,想做的事,想爱的人,从无改变,即使将来因此而被逼入绝境,也不会有半点儿的懊恼悔恨。
正如他自己所言,既然纵容了半辈子,又何必半途而废!
却不知,正是这个纵容了半辈子的孩子,将他留在了孤舟火海之中,万劫不复。
此乃後话,暂且不提!
只在今日今晚,烛火油灯照亮的这间卧房中,即便楚清源料事如神,算无遗策,也绝对想不到将来会有的结果。
他说完那句话之後,隐隐觉得右胸的疼痛似有加重的趋势,索性闭目养神。
贺徵久听床上无动静,终是忍不住重又转过身来。一眼便看见那个绝丽的人仰靠在软枕上,雪白的脖颈弯成优美的弧度,唇色浅淡,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半圈淡淡的阴影,竟是动也不动,心里忽地有些害怕,上前两步,身体前顷,低声轻唤:“清源……清源……”
楚清源的右胸曾被一枝毒箭刺穿,当时情况危急万分,那射手拼死想要取他姓命,也是他一时大意,竟被敌人得了可趁之机,若非反应迅速,侧身避开要害,只怕早就已经风光大葬了。
其後,毒虽然被他用内力逼了出来,但存留体内太久,那箭又是透胸而过,到底留下了後患。
以往每年,也是深秋将冬之际,这旧伤总要发作几次,但自从来了个曲悠,倒有一年多不曾再犯,怎料曲悠刚走,旧伤竟又肆无忌惮地汹涌而来。
饶是楚清源功力深厚,这一下也是元气大伤。
可於贺徵而言,楚清源一向高高在上,尊贵无匹,是一个如神祗一般的仙人,何曾忍心见他如此虚弱,自是恨不能以身相代。
怕他受惊,忐忑之下竟然连呼唤的声音都不敢加重:“清源……清源……”
连喊了七八声,就在贺徵心惊肉路,准备奔出屋去将那郑太医揪过来之时,楚清源竟缓缓睁开了眼睛,语气带著几分倦怠,深若幽潭的黑眸隐隐透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怎麽了?”
贺徵险些发狂,你还问我怎麽了?我……可见他睁眼,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喜极将泣之感,一时双腿发软,只呆呆地望著床上那人,说不出话来。
楚清源右胸疼得烦燥,见贺徵仍旧杵在床边,挥手道:“方翟之子身份特殊,我们不能留,且依贺霜的打算,做个人情,明日送给朝廷吧!”顿了顿:“好了,你且回去!我没事。”
贺徵知他病得厉害,不忍拂他的意,可想想适才他对贺灵钧的那副神态,与对自己截然不同,心中又是万千酸楚。
贺家二公子武功高绝,性情孤傲,这辈子除了一个楚清源,连自己的亲娘老子都没放在眼里。但他却也是个不擅表露情感的人,心下纵有惊涛骇浪,面上仍旧慢慢趋向了平静,仿佛刚才为楚清源担心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人一般,缓缓点了点头,转身待走。
就在这时,珠帘“叮叮当当”地碰撞起来,贺徵顿住脚步,眉头禁不住微微蹙起。
刚刚走进卧房的人也不理会他,闲庭信步般慢慢踱到床前,与年轻时相比,毫无变化、依旧纤细修长的身体立时挡去了大半烛光。
床上的楚清源仍然半躺著,即使已经看清楚了来者的面貌,也没有任何异动,语气倒显得更为清淡:“你怎麽来了?”
那人侧著脸,从贺徵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如玉琢般小巧莹白的耳垂和黑如黑染的鬓发。
想走,却又有些放心不下。贺徵当然明白,床前床上的两个人是什麽关系,正因如此,才会在去留间踯躇难定。
那人却有个任性的脾气,侧眸瞧见贺徵仍在,清丽如昔的脸上顿时露出不悦之色,语带讽刺:“怎麽?贺二公子是要留在这儿听我们父子闲话家常麽?”
贺徵目光一闪,暗暗咬牙,有心回他一句,却又怕床上病人不喜,只得冲楚清源略一点头,看都不看那人一眼,索性连正门也不走了,直接跃窗,飘然而去。
他一直很讨厌这个人,虽然这个人与楚清源血脉相连,虽然没有这个人便没有楚清源,但他就是无法遏制心底的厌恶。
这个人,正是楚清源的生身之父──楚芳群。
二十年前,太祖身边四员开国猛将,天下闻名的四昆仲中最小的弟弟楚芳群。
赶走了贺徵,楚芳群微微一笑,用一种十分舒适的姿态慢慢坐下,表情神色,倒似真要与儿子“闲话家常”一般,语气更是温和得不可思议,极像一名关心甚切的父亲:“怎麽又发作了?自己的身体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