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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杯祝愿,好人一生平安。谁能与我同醉,相知年年岁岁,咫尺天涯皆有缘,此情温暖人间。”
一个穿着红色上衣的女生掀开红色大幕,安静地走上了台。我认得这姑娘,她是高我们一级的广播员,长着一张极其严肃的脸,从未见她笑过,而且总是一身毫无式样的红色上衣,黑色长裤,都没见她换过衣服,除非她所有衣服都一样。平时,她总一本正经地盯着任何事物看,就连吃饭时盯着食物,也仿佛怀有刻骨仇恨。这会儿,她走上台,迅速扫了台下一圈,唱完了,把麦克风一插,回头就走,竟然没露出一丝笑容,没说一句话。真有本事。
不幸的是,她走到台阶的一半时,不知道怎么搞的,溜溜地就滑下了台,在群众的集体尖叫声中,她红色的优雅身姿往前一闪,大约不到一秒,便面孔朝下趴在了地上。我真想看看她的表情,还那么严肃吗?可是,太远了……我好奇地站起来,探头探脑,但我一挤不过膀大腰圆的男同学,二也高不过他们,三看来也没他们那样幸灾乐祸,什么也没能看到,只听到我们班男生的怒吼整齐有序地冲破了静滞的空气,“妈的!不是说好人一生平安吗?你又骗我们!”
我惊讶地回头看男生们,不小心碰到了施刚老师的目光。他冷漠的目光扫过躁动的人群,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了,大家都立刻灰溜溜地转头看演出,然后,我看见他的嘴角浮起一丝轻微的笑意。
6
演出后的第三天是星期天。十几个同学们约施刚一起爬离学校不远的一座山。据说,那座山上中日打过仗,被日本人占领了一段时间,还留下了一座生锈的铁塔。有时会有些日本人来朝拜这个像生殖崇拜时期的图腾般的铁塔,据说以前还有司法学校的学生自发阻拦过他们来朝拜。但这两年学校的教育有了进步,让学生们有肚量去包容这些小事,所以哪怕看见日本人一脸肃穆地经过,都觉得这点小事不足以伤害我们的民族感情,去就去吧,他们也怪压抑的。
我们偶尔也上山,绕着铁塔转转,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这铁塔是干什么用的,有点像生殖崇拜用的,但也不是太像,似乎唯一的作用就是可以砸了卖钱。有些同学说,他们再也不想看见日本人了,哪天晚上要偷偷砸掉它换票子。但是一开学就有人这样说,到现在,它还是神气活现地站着,像个病变生疮的阳具。
我们大约是八点钟出学校大门的,那时候还有些凉,天色中大量白茫茫的雾气,稍稍有些远,一切就被雾气渗透得模糊不清。施刚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棉袄,显得面色红润,神气活现,比平时精神百倍,好看了许多。
我们大约走了有十分钟马路,就走到了农民的田地边,沿着田地的水渠绕弯走一会儿,就是山路了。我们刚拐上山路,就看见一个背着大红背包的女人,头上倒扣着一顶白帽子,皮肤黝黑,她匆匆忙忙地从我们身边走过,还冲每个人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两个萝卜,顺手给了一个女生,用日语说了句再见。
“又是个日本人。”手拿着萝卜的女同学显然没想到是这样,愣愣地说,“好在萝卜是中国的。”
施刚听着笑了,摘下背包,取了些零食出来散发给各位女同学,然后开始说自己上学时的笑话,比如他摆摊卖旧书泡美女,比如到开水房接近他喜欢的女生之类。他从来没有对我们讲过这些事,大家听了都很激动,不停地刺探细节,他反倒开始含蓄。有个小贩用日语和他打招呼,他回答了一句日语,不翻译给我们听,一个人乐个不停。
大家都懒,中途不断地坐下来休息,沈阳每次都坐在施刚旁边,不管他是坐在树底下,还是石头边,不管他身边的位置有多么令人惊讶。她就这样义无反顾地坐了下去,不在乎尖锐的枯干树枝,也不在乎粗糙的石头表面。满面笑容,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帮他洗苹果,剥香蕉,递卫生纸,整个儿就把自己摆在了准女友的位置上。
但是,正像我前文所说,他们坐在一起,女人粗壮,男人纤瘦,一黑一白,对比鲜明,我真想好好滚倒在地爆笑一番。当然啦,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我也不能这么做。我还是贤良的一个人,特别是对朋友。
十点半的时候,白雾已经差不多散光了。山在柔和弥散的日光下渐渐现形。远处的铁塔,以及遍布山体的枯草枯树,都清晰地勾勒出了灰色的形状。已经快到山顶了,风也渐渐变大了,眨眨眼睛,右眼就进了沙子。走在我身后的施刚见我突然低下头,立刻扶住我,问,“怎么了?”随即明白了,拨开我被风吹乱的头发,“我帮你吹吹吧。”
后来,故事的后来就是,他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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