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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依土右手拔出了卯金刀,立刻松手,并指为掌拼尽全力顺着卯金刀割开的刀口,右手整个插进了金乌身上的伤口中,手臂被他那比金石更坚硬的腹羽刮破了不少,但这却算不得什么痛楚。
金乌爆发出一声声嘎嘎的惨叫,肚子上被开了个刀口,身体里被塞进去一只沙钵大的拳头,这十分痛苦。
方依土的脸上已经看不到表情了,她整个人几乎贴在金乌身上,全都被他爆发出的滔滔烈焰包裹在内。不只是头发,就连衣服也烧了个一干二净。
这绝无香艳之处,方依土没有用自己残存的些许法力保护身体的安全,浑身被烧的肉香四溢,挡上脸就能端上餐桌——还得被食客骂厨子火大了。
她的正脸、前胸几乎都被烧成了黑炭,抓着金乌小腿的手已经只剩黑灰色的骨头。
那只插进金乌丹田中的左手,插的只剩手肘以上的地方在金乌体外。
方依土漆黑的脸上,只有一双眼中盛满烈焰,分外醒目。
金乌看着这双眼睛,这双似曾相识的眼睛……许多年前父亲用最后的精血和元魂树立了东皇钟残片的禁制,给了家人一个残破但安全的家,那时候操控东皇钟的妖皇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
你很强,我要杀了你,哪怕同归于尽。
这样的眼神坚定而明亮,绝不会被人说服,不接受求饶也不在乎自身的痛苦,只有一个一往无前的目标。
方依土伤痕惨重,她没有隔绝自己的五感。
那酷似男子的面容却丝毫不见哀痛和惊惧。她还是那样的稳重,要命的沉稳,和那时候的妖皇一样。这真真正正的大将之风,帝王之风,不是强作镇定、城府深刻。
而是生死坦荡,豪气万丈之中,没有任何东西能打动她。
壮士断腕不算什么,为了达到一个目的,为了自己说保护和钟爱的人,舍生忘死。
这种气魄,妖皇有,他的小儿子金乌没有。
这种坦荡,方依土有,她身边所有人都有。
金乌嘶喊道:“你为什么”他莫名的哽咽了,火焰弱了下去,翅膀无力的垂了下去,哭叫道:“为什么”
“你当真抓了翟娘么!”方依土的声音彻底嘶哑了,她扯着烟熏火燎的破锣嗓子大喊。
“没有!”金乌几乎哭了出来,他莫名的感到畏惧,对死亡的畏惧,对方依土的畏惧。
“我必须保护翟烟儿,或为她报仇。”方依土留着不用的法力和精血都压进了左手的手肘下,然后猛地爆炸开。她不用法力保护自己的身体,就是为了留着炸他。
金乌的身体猛地涨了起来,像是一个吹满的尿泡、一个灌满的肠衣。
爆裂一瞬间摧毁了他的丹田、内脏和元婴——这多亏他为了对抗当头而下的天河水耗光了大部分法力。
气劲撕开了金乌肚腹上的伤口,让他的血肉和方依土炸碎的手臂混杂在一起喷涌而出。这只和方依土等身的金乌,现在只剩一张完整的皮。
或许金乌会认为如果方依土没有幸运的揣了一沓天河真召符,他就不会输。可是他不知道,召天河水的天河真召符、召天雨的甘露神咒,召火的敕令赤炎符、接引天火符,召雷的神雷符、清廷正乾符,催动草木的,驾驭土地的……
所有只需要法力不需要五行属性的符咒,她都揣了一堆。这都是弟兄们的心意,也等同于她带的兵马。
方依土甩了甩鲜血淋漓的右手手肘——小臂都没有了只能甩手肘,看了看左手的黑骨,低头瞧了瞧黝黑焦香的胸腹,啧了一声。
她倒不是不想穿衣服,或是补充些灵丹把自己身上治一治,可惜她的东西都放在袖里乾坤了,衣服被烧坏之前都扔到下面去了。袖里乾坤里装的东西不多,就是朝服和符咒、丹药,现在只好下去找了。
幸好烧的这样凄惨,看不出是男是女,实际上就连是死是活的看不出来,她倒不怎么觉得丢脸。
…………
方落轻轻淡淡的看着天上地下到处混战的战场,对翟烟儿道:“方夫人,狮子精可以拿出来用了。”
翟烟儿吓了一跳,心说:你被软禁在最偏远的小屋里,怎么知道……我有个小狮子精?
方落以外她不愿或舍不得,朱唇微启,叹了口气:“方侯府上最重战功,方夫人要与方侯比肩而立,现在既然不能指挥克敌,就必须上阵杀敌。方才方夫人出手时,方侯一方士气大振,与方侯出手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