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赠缕(第1/3 页)
在住处闭关了多日,露微就一门心思地编织长命缕。可奈何,她所知的编法只有两种,一种是将五色丝线并拢后隔段打结;另一样则是当头打结,随后分三股交织。这两种都是最简单的。
便如此,她也没浪费一根丝线,练手似的编了一大把,但就这样交出去实在有点寒碜,泽兰大了岂不要笑话?琢磨了半晌,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将丝缕送去昭成寺供奉,再求一串佛珠点缀在丝线里,这样也就不寒碜了。
这昭成寺并非咸京香火最盛的佛寺,但从前宋容常去,露微跟着去过几回。她还记得寺内环境十分清幽,楼阁殿宇,花草树木也都透着一股灵气,是个祈福的佳处。
说去就去,露微赶了一个大早。到时,庙内各处尚在洒扫,只见零星几个香客。供奉祈福的场所在正殿,她进去禀明了来意,添了香火钱,便将东西交给了守殿的小师父。
佛寺早课唱经总要一个时辰,干等无趣,露微便四处游逛去了。寺庙后山有一片桃林,现下已将春暮,桃花仿佛知道争艳的时日不多,一树比一树开得浓烈,深红浅红,奇香四溢。
“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
露微忽然想起诗句,不觉便吟诵出来。这桃林实在好看,她随意穿行其间,根本停不下眼睛,直到——
“谢中候?”花树掩映之处,忽然望见一个特别的身影。
“呃……是在下。”这个身影定住了,果然就是谢探微。
露微只觉巧极,忙从树后绕出来,“怎么在这儿也能看见你啊?”
“你念的是前唐周朴的桃花诗。”谢探微答非所问了,像是不知从何开口,一说话便又低下了眼睛,要找什么东西似的,“我今日休假,随便逛逛。”
诗句出处说得不错,但前言不搭后语,也引人奇怪,“你早就看见我了是不是?”
谢探微耳后突然一热,嘴巴就张不开了,好在露微并未深究,又问道:“就你一个人?陆冬至呢?”
谢探微暗暗松了口气,“我出来早,他还在睡。”
露微想这倒是符合陆冬至的形象,一笑道:“这里不是咸京有名的佛寺,你一个人来也冷清,是怎么找到的?”
“并非刻意而来,只是不觉走到了这里,也不算冷清,佛殿庙宇本该以清净为妙。那,你呢?”
提到来意,露微这才看了看天时,差不多了,“你若没有别的事,我们边走边说?”
“好。”谢探微脱口就答应了,随即跟上了露微,只是走着走着忽又一顿,手缓缓摸向自己的脸——脸上有笑意,在笑什么呢?为什么要笑呢?
露微自顾在前头走着,没见谢探微这副模样,等走到大殿,也把事情说清楚了。殿内果然已经唱诵完毕,她从僧人手里拿回东西,谢探微就在门口候着。
“你们甘州过端午有什么风俗?”露微拿出几条丝缕对着谢探微晃了晃,“扬州呢?”
“甘州与咸京迥异,以五月为不详,称为恶月,当地百姓会躲午,就是要将未满周岁的孩子送到外祖家躲避恶神。”
露微只知端午是个祈求安康的节日,咸京各处还会欢庆娱乐,没想到甘州是完全相反的,“那你岂不是从未好好过过端午?”
谢探微轻摇头,“扬州和咸京很像,我在家时是过过的。”
露微从谢探微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落寞,再一想,似乎就能猜到他独游至此的缘故了,“你想家了吧?”
谢探微却是一口否定:“没有,是小事,不至于。”
露微愣了下,倒也不便追问人家的私事,眼珠一转,把捧着的一包丝缕举了过去:
“既然扬州和咸京差不多,那你也拿几个吧。我这手艺是不大行,但昭成寺却很灵,必能保佑你平安顺遂,步步高升!”
谢探微已经浑身僵住了,不知所措的心情达到了巅峰,垂在身侧的右手犹如提了千斤重物。可就在此时,露微突然看到了什么,脚步随目光追去,竟跑开了。
谢探微不明所以,慢一步也追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穿廊过院,一直来到了寺院的厢房。但院前站定,露微又不敢靠近了。
“怎么了?那是谁?”谢探微顺势看过去,只见是一个穿戴清素的妇人,就像寻常香客,并无特别。
露微缓缓转脸:“她就是杜石羽的夫人,王氏。”
谢探微也知道杜石羽休妻的事,但此刻,他脑中关联起的却是露微在太平坊坊门下说的一段话:杜石羽不忠在先,可这世上的规矩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