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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改变?我没有任何技能,我的年龄又在不断地增长,我又不懂得去经商,我的工厂的现状又是如此模样,我怎么不丑陋呢?世界的规则变了,我又怎能不恐慌?我又如何将自己改变模样?父亲仍在叙述着故乡的一切,叙述着这场大丧。他的精神慢慢缓了过来,人看上去比来时沉默寡言了。
我就像一条鱼,深藏在这个世界汪洋的底部,随着生活琐碎的泥沙沉浮,除了亲朋好友、除了店里来的顾客,再没有人关注到我。我就这样不经意间度着我的生活。厂里发的生活费涨到一百二十元,但又够干些什么呢?厂里的那些干部也不放假,照例留在了办公楼里,而且又少了车间的烦扰,他们该乐此逍遥。工人中据说也有人开始做起了生意,而有电工、钳工、车工技术的工人,也把自己招聘到别的企业去。我待在家,就为父母守那个店。我是天天度日如年,而岁月的流失又如年度日。我门前的路据说又要翻修,我们的老屋据说也要拆迁了。我们开始担心如何保住这个铺面。我的鸽子经过春天的哺育,现在又多了几只。鸡没有再养,家里也始终有一个干净的地面。我跟我一个朋友柳,在这段时间游了银川四边的许多地方。像那王陵、镇北堡,还有北边的沙湖、西湖,南边的鹤泉湖,一时乐而忘忧。但是我内心深处的情绪是忧伤的,这种外人难解的忧伤,最终形成了我的某种气质。
今年的夏天同样很炎热。它是每个西北的夏天共同的特征。我幻意上感觉到夏天的生活也轻松了许多。我没有为我的祖父母戴孝,但我在心灵上为他们留下了无数的思念的诗篇。我说:东方故土,老中原,洋洋千古苍茫。大雁缤纷万里霜,广度地久天长。关山雪染,洪川滔落,故垒盘夕阳。霜天寥廓,知我胸中彷徨。 而今君在何方?物野茫茫,咏鸦犹纷扬。故人黄鹤两相忘,一曲悲歌吟唱。西风肃歇,寒云垂落,黑白割阴阳。不堪回首,从此唯羁他乡。可以想象繁盛的夏日并没有带给我明媚的时光。我的心灵在为巨丧、为别离、为失业充满了惆怅和悲伤。我想离开这个单调的城市,可我又无处可去。我的奇幻之觉无法帮助我超越现实之墙。我只有在精神和物质的消耗中捱过岁月赋予我的时日。我的锐意也便在这种况境中永殇了。我终将变成一个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之人。
可以说这个夏天是最难熬的。我的精神集一切创痛于一身。还有满天惨淡的乌云。我的贺兰山再也不为我所辉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带来消息说,厂里马上要进行技术改造。要把所有的纸机都改成生产餐巾纸和卫生纸,说报告区里已经批下来了,银行也贷给我们二百万。这无疑又是一个重大的好消息,但我高兴不起来。又有什么可高兴的呢?你不知道企业的现实么?那些人只不过又捞到一个发国难财的空档而已。其实要真想搞企业,我们早就是一个企业集团了,不会像现在这样积重难返和积重不返。来人还说,维修工都被招到厂里去了,在老一车间的地方重建个选纸车间。来人走后我就分析,看来这次改造规模真够大的。它真的能使这个企业起死回生么?
父亲是在后来的几天,与母亲私下里谈到了玉红。母亲把这话传给了我。她说,他们都和玉红的父母见了面。人家父母对你和咱家都没意见。就是嫌西北太远,不想让玉红到西北来。我就说,随他们的便吧。母亲又安慰我说,“不行算了,在银川找个吧。咱的条件也不比人家差。这拆了房子,马上就给分新楼。有些人想要楼房还没有呢。”又说,“玉红我也见了,长得还算可以,就是个儿太低,将来生个孩子也高不到哪去。”我说,“你咋见着了?”母亲说,“我和你妗俺两个单独跑学校看她去了。你妗本来还想给她二百块钱,看那个样子又没给。”我就急了,我说,“谁让你们去了?谁让你们干涉我的事?我允许你们去了没?”母亲说,“去都去过了,你再说没用。”我气气地离开了她。我知道玉红不是美女,还有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但是我喜欢她。那是我第一次接触过的女人,她已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今生今世我若离开她,我真不知道我的爱情还可寄托何处。我得让母亲和整个家庭都得认可她,这已是我今后应该注意的问题了。千万别像邻人那样闹出婆媳纷争。我自语着说,“做婆婆难,做媳妇更难。”对。“做媳妇难,做婆婆更难。”也对。我便离开家,去田野里游荡,像个逃避人类的动物。
第七节
第七节
市郊中的田野是在瞳孔里次第开放的,近处有楼房、道路和车辆。树木排成行,但挡不住远处的贺兰山。它那淡蓝的色彩时刻带给我一些美感。流云是散乱无序的,就和心情一样。如今的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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