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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人,而且还有一个孩子……”
“孩子又不是你的亲生。”丁兰巧小声嘟囔着。
“这孩子确实不是我的亲生。兰巧,你想想看,如果我不回家,这个孩子就永远没有父亲,他以后怎样在这个世上生活?”
“你说的对是对,可是天下苦命人多了,你能救得过来吗?”
“救不过来。我既没这个能力,也没这项义务。可是如果谁家的小娃娃掉井里,我又正好从旁边经过,如果我视若无睹扬长而去,那我就和猪狗没什么区别了。”
“……”丁兰巧无言。
董传贵轻轻一笑,说:“小丁,我的事你知道的这么多,是政委告许你的吧?”
“是。”丁兰巧眼圈一红,赶忙转过脸去。“政委临去世的时候,把你的家事告诉了俺。说老实话,俺真不知道你这个人到底是聪明还是傻?你为一个不明底细的女人搭上你的青春甚至生命,值吗?你是什么人?你是战斗英雄革命战士,你是功臣模范你是最可爱的人!不是俺给你唱高调,俺的传贵同志,你为什么要回家?是革命需要还是组织分配?说呀,你不是常常给你的战士讲,革命军人时刻听从党召唤吗,现在你呢?谁召唤你回到凉水泉子犁地种田修地球?俺说的可能不对,俺的话你可以不听,曹政委的话你听不听?政委还说……”
“政委还说什么?”董传贵迫不及待的问道。
“政委说你这个人太犟太固执,可能以后会吃亏。最主要就是家里这件事,弄不好以后就要有麻烦。本来政委还有很多话要俺向你转达,突然有几架敌机袭击火车,曹政委不幸中弹,临终前最后一瞬,用眼神指指你、指指俺……”
董传贵不由得心中大恸,痛苦之情,溢于言表。男儿之大悲,莫过于断手断臂,逝兄殁弟。他痛心疾首、欲哭无泪,喟然长叹一声,道:
“曹政委,我的好大哥,痛死我了。怎不让我换了你啊?”
“连长,俺老家在山东聊城。”丁兰巧用手绢擦擦眼睛,继续说,“日本鬼子杀了俺一家七口,俺从小失了爹娘,无依无靠。直到参加了革命,才算是有了安身之地。部队就是俺的家,战友就是俺的亲人。这次战斗,俺还是第一次到前沿阵地。起初也没觉着怎么害怕,俺还亲手干掉了一个鬼子哩!鬼子兵的尸体像放倒的麦捆子一样,横七竖八满山都是。咱的同志也越来越少,俺一瞅就急了,抓起一颗手榴弹就往鬼子群里横(扔),俺亲眼看见一个鬼子飞上了天。突然俺见你身子一歪,喊了一声“卧倒”就扑到俺身上。接着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俺爬起来了,你没有起来。连长,咱连队就剩下你我二排长三个人了。你负伤后二排长接了你的班当了连长随部队编入海军,上了东南前线了。你拍拍屁股再一走,剩俺一个人,俺可怎么治(办)呢?……”
趁听说话的时机,董传贵开始细细地打量起了眼前这位女兵,他还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端详过第二个女人哩!如其所说,她真是一位标准的山东姑娘,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乌黑的眸子里显示出热情的光芒。她性格开朗,待人诚恳,长得不胖不瘦,个头不高不矮,穿一身整齐合体的黄军装,充满着青春的活力,显得英武英俊而又潇洒大方。这和当年那位在阵地上灰头土脸的女卫生员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停了一会儿,董传贵说:
“小丁,你听我说。你是个好人,我董传贵今生在世,绝对不会忘了你的。我也不和你来虚的了,咱就实话实说吧。开始的时候我对家里的媳妇,实实在在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心杂念。也就是在我参军离家的那天,我突然觉得这个女人不但可怜,而且可敬,在她的身上有许多咱中国人的美德。所以那时我答应她,我一定回家。现在,仗打完了,全国解放了。我一个残疾人,又没什么文化,充其量也就适合搞个传达室的工作。与其那样,还不如回家种地。至于你,小丁,不是我不爱你,是我没有资格。我只能对你说,兰巧同志,你晚了一步。董传贵有什么好,在咱部队里,随便摸一个都比我强,忘了我吧!“
丁兰巧心里苦苦的。她知道董传贵主意一定,这个十头牛拉不回头的汉子,既便曹政委在世,也不一定能说得服他。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她也只能把苦水咽到自己的肚子里。如果说董传贵是个实打实的实心汉,她就是一个百分百的痴情女。琢磨了半晌,最终还是有些心犹不甘,于是便问道:
“如果有一天嫂子的丈夫回来了呢?”
“那还不简单,让他们夫妻团圆就是了。”
“那你呢?”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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