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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忙的,像要去打仗。要是谁动作慢了,监工詹姆斯的皮鞭就甩过来了。那鞭子甩得重,一甩就是一道又粗又深的血痕。华工们常常喝不到水,实在太渴了,捧一掬路边水沟里发腐的水就喝了。工资更是只有白人劳工的三分之二,苏文清算了一下,要想赚足回去赎罗秀云的钱,看来是比登天还难了。我的曾祖父说:“那时邮路还不太通畅,平时要往国内寄一封信都难,更不要说寄钱了,在还清当时出国时欠下“猪仔馆”的贷款,第一月工资领到手后,华工们便到山上砍了一根竹子,然后在竹管上面挖了一个小孔,把公司发给大家的工资塞进了竹筒里。也只有那样了,不然的话你叫他们把钱放哪去?苏文清明明知道就那么些钱,一有时间就要倒出来反复数着,像是要看那钱到底攒足了没有。点着点着,就愁眉苦脸了,长吁短叹着。
我的曾祖父知道他在为赎罗秀云的钱发愁着,便安慰说:“才来多久呀!把心放宽点吧,你急了又有什么用?”
苏文清说:“我知道急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但我这心就是那样,天天就在为那件事急着,照这样修铁路,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呢?”
我的曾祖父说:“我说你不要老是去想那些没用的好不好?你越是想,心情就会越糟糕的,一个人是不能够那样过日子的,那样反而会害了自己的。”
苏文清说:“你说要几年铁路才可以修好?”
我的曾祖父说:“不是说五年吗?”
苏文清听着叫了起来说:“五年呀!要那么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五年要多少天?”
我的曾祖父面对现实,他说:“不管多少天,反正你得把铁路修好你才能够回去,我们都是签了契约的,铁路一天不修好,你就没法离开美国。所以你着急也是白着急,一点也没用的。”
苏文清听着,垂头丧气,一点也提不起神来,他觉得我的曾祖父还有李仓他们并不理解他的心情,说话都是过分轻松了,要是处在他那种情况试试,不急才怪呢?
着急归着急,还得面对现实。华工们一边埋怨生活待遇太差,一边仍然还得像一头牛一样干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恶劣的环境直接威胁着劳工们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因为伙食极差,严重的营养不良使许多华工都得了各种病,由轻病拖成重病。轻的不给治,轻的每天照样出工,照样干重活,由于吃不消,一些人便倒在了工地上,但只要你不死,醒来后还得继续上班干活;病重的则抬到一间另搭盖的隔离帐篷隔离起来,也没一个人照顾,也不请医生看,只等油枯灯灭,生命自行耗尽。
雪崩塌方和各种事故是经常发生的事,工地上平均每天都在死人。刚开始时,有人死了,都是由华工们自己在铁路边上挖个坑,把死去的华工用草席或被子一卷就埋了。后来,有一天,一个叫黄和伯的人来到铁路工地,他对华工们说,以后收尸的事就由“六和会馆”的人做了吧!华工们不理解,说,为什么呢?黄和伯说,不为什么,就为都是中国人。华工们听了就很感动。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一章(2)
“六和会馆”实际上是一个由早年来美国谋生的中国人创办的福利机构,地点设在旧金山,负责人就是黄和伯,广东海陆丰人,他是前些年从中国到美国旧金山的。那时的美国,对绝大多数的中国人来说都很陌生,有人说,美国找到金矿啦!到美国发财去!喊一声,便有很多人争先恐后地往美国跑,结果家乡的田地也荒芜了,牲畜也不想养了。大家恨不能一步跨到美国抢一把金子。
黄和伯祖上信佛,一家人几乎全部皈依佛门,在家修持。黄家在当地还是有名的医家,在街上开有药铺,卖一些中草药,因为医术高明,远近凡各种疑难杂症,都要找上门求治。其实像黄和伯这种人家是不用离乡背井的,偏偏黄和伯是一个非常讲医德的人,当有人告诉他去美国的劳工缺医少药的情况后,黄和伯就下决心要拯救一下那些华工了。但是,到了美国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能力是那样的有限,力所不及。他尽管可以救活那些生了重病的人,却对那些被雪埋掉,被炸药炸得粉身碎骨的劳工回天乏术。黄和伯就想,既然自己救不了他们,那么,就好好的送他们上路吧,在他们死后,在他们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的情况下,让他们死也死出尊严,死出一点温情。
死亡是经常发生的,黄和伯几乎每天都要面对死亡。面对一个个死去的形态各异的华工,黄和伯的心灵每时每刻都在震撼,颤栗着。他觉得,那些华工死得太惨了,简直惨不忍睹,各种死相都有,让人看了心里永远无法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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