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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坐在炕沿上儿子梗着的头说:“你这个该死的,不等人家学生把话说完,你看看,人家送的东西要比咱们买得东西还值钱。你说,到底是谁小气!哪像咱们东北人,不管眉毛胡子一把抓,黄瓜茄子一个价。”
于白氏说着将衣服收拾起来,并将那条香烟扔给了于毛子,“这还看不明白吗?你爸他抽旱烟,这烟原本就是送给你的。人家姑娘瞧你的那个态度,熊样,才把到嘴边的话拐了弯。去,还不赶快找人家赔个礼道个歉,记住,别忘了晚上请钱爱娣过来吃个饭。”
于毛子觉得钱爱娣做人有规矩。
两个人都在回忆两人的优点,两个人又都清楚两人之间所立的规矩。
钱爱娣思索了三天,她让步了,续签了两个人的约定。并请来县武装部长谷有成作了个证人。
契约规定:一,按于白氏的要求,照桦皮屯的习俗,在村里办喜事,以免去今后新生儿的许多风凉话及说辞;二是对上海钱家不许提起钱爱娣结婚之事;三,办一个假结婚证,不留底档,将来孩子好上户口;四是生下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归钱爱娣抚养;五,允许钱爱娣返回上海工作;六,那罐沙金用于生下的孩子的生活费用;七,于毛子和钱爱娣今后仍可自由婚配。
一桩离奇的婚姻,在三方完全自由平等,自作主张的原始约定下形成了。三方各自的利益和权利都受到了应有的保护和使用。婚事办的是有头有脸体面大方,没有人去验证她的合法性。村民们觉得只要双方愿意,凡是合情的就一定合理,那么合理的就一定合法。
十月怀胎,卧虎山被秋霜浸染成了万紫千红。满山遍野的针叶林,阔叶林交织错落,绿叶、红叶、黄叶重重叠叠地点缀着科洛河的峪谷,蜿蜒的山体丰满的就像一根鼓鼓溜溜的灌肠。钱爱娣的肚子丝毫不比这丰收的美景逊色。她静静地仰卧在温暖的炕头上,做母亲的喜悦是女人的天性,她等待着那一天的开镰收割。
殉猎 第七章(6)
预产期临近了,于家早就将一切准备停当。屯子里的接生婆换成了瑷珲县妇幼保健站的专职医生,谷有成用吉普车负责接送。当过钱爱娣伴娘的上海胖姑娘早早就坐在炕上陪着她们的头头。于毛子像热锅上的蚂蚁,六神无主地一会进屋,一会在院里不停地转悠。于白氏见儿子急成这个样子,她告诉金子领着弟弟去科洛河边上烧柱香,求求河神保她们母子平安。
于白氏高兴之余,想到了当年生下于毛子的那场充满悲壮戏剧色彩的一幕,想到了短命的弗拉基米诺夫。想到了屈死的丈夫,他们的孙伙计就要来到这个七彩的世界里,子孙的延续是于白氏安慰这些在天之灵的最好的祭品。
“哇”的一声婴儿的啼哭,震得于家小院里的人群一片欢腾。“儿子,是个三毛子!”于毛子一个高的跳上了木半子垛上,点燃了一挂喜鞭,“噼噼啪啪”地响声和婴儿的哭声撞击着卧虎山岭,一直回荡到于掌包的墓碑前,于金子早已等候在那里,他听到炮竹声后,点燃了供果盘后面的香火。让父亲分享于家新一代出生的喜悦。
于毛子冲进屋里,连鞋都没有脱就上了炕。只见蓝漆炕上包裹着一个白胖小子,刚刚称过八斤重,和于毛子长得一个模样,黄头发、黄眼睛、大鼻子。
于毛子转过身来,冲着钱爱娣“当”地磕了一个响头,扭身下炕走出了院门。
于毛子此时的心情极其的复杂,一个新的生命诞生在卧虎山下的于家。冲散了笼罩一年的阴云。两只大尾巴喜鹊站在高高的晒鱼杆上喳喳喳地叫个不停。此时的哥哥于金子还在卧虎山的墓地,他在父亲于掌包的碑前叨唠地不知在说着些什么,他是想让地下的父亲知道,这个黄头发的小生命并不是来自山东于家的血脉。
于毛子沿着科洛河走到了入江口,清澈泛着银光的河水流入了黑龙江,很快这条银线就变得越来越细,渐渐地被碧绿发黑的江水所吞没。
于毛子将手腕上的大三针手表放在了江岸边,头朝着江北双腿跪下,他从衣袋里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信封,里面装着儿子的出生年月日,名字已经起好叫于小毛。信封上写着弗拉基米诺夫收。
一只用桦皮做成的小船,载着那封信,载着儿子、孙子的心血,慢慢地驶向了江北陌生的国度。
殉猎 第八章(1)
乌云还没有完全散尽,中苏边境的气氛就开始出现了趋缓。瑷珲县最后一届的民兵大比武现场会拉开了帷幕,于毛子战前领命,率桦皮屯民兵排勇夺冠军,风头出尽。
于毛子尾随着谷有成和范天宝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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