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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发布,我的名字(也就是说,我的号码)赫然在目……因为也需要几名医生。不过,没有人相信目的地的确是休养营。几个星期前,当局就曾筹备过同样的换营计划;当时,每个人也都以为那是要转运到煤气间。结果,当局一宣布愿值夜班(夜班人人避之犹恐不及)者可以除名,立刻有八十二名俘虏自动请缨。一刻钟后,换营计划取消了,那八十二名可怜虫,却仍然列名于夜班名册上。这表示他们中大多数人,在两星期之内都会撒手西归。
如今,转往休养营的计划再度拟定,然而这究竟只是想榨出病人体内最后一滴劳力(即使只是短短的两星期)的阴谋,或其实是要送入煤气间,或竟真的是前往休养营,没有人知道。当晚十点差一刻,对我已颇有好感的主任医官偷偷告诉我说:〃我已经向营本部报备过了,十点钟以前,你还可以划掉名字。〃
我告诉他说,这不是我处世的方式,我已经习惯于顺其自然了。〃这样.我或许可以和我的朋友在一起。〃我又说道。他的眼神流露着怜悯,仿佛他知道个中蹊跷似的。当下,他默默地握着我的双手,似乎是祝我平安……不是平安地活着,而是平安地蒙主恩召。我慢慢踱回我的住处,发觉有个好友正等着我。
〃你真的要跟他们一起去吗?〃他伤感地问着。
〃对,我就要走了。〃
他的眼眶涌出了泪水,我只好温言相慰。后来,我想到我该做一件事……立遗嘱。
〃欧图,你听着,万一我没有回家和我太太见面,而且万一你见得到她,就告诉她说,我每天无时无刻不惦念着她,和她谈话。记住了吗?第二,我爱她远超过任何人。第三,我和她婚后厮守的日子,虽然太短,但在我心目中,却比任何事……包括我们在这儿所受的一切折磨……还要有份量。〃
欧图,如今你在哪里?你还话着吗?从那次最后一晤以来,你又碰上怎样的遭遇?你找到你太太了吗?你是不是还记得我不顾你伤心落泪,硬要你一一牢记的每句话?
翌晨,我随队起程了。这一次倒不是阴谋,我们并非走向煤气间,而的的确确是走向休养营。原先怜悯我的那些人,则留在那个不久大闹饥荒的旧营里,而其饥荒现象,远比我们的新营还要严重。那些人力图自救,无奈回天乏术。几个月后,我重获自由,遇到一个从旧营出来的朋友。他告诉我说,当时他因为是个营警,曾经调查死尸堆里遗失的一块人肉。结果发现那张肉正在锅里煮着,便把它没收了。同类相食的事件竟然发生,我那时离开正是时候啊!
这使我不由得想起一则德黑兰死神的故事:一个有财有势的波斯人有天和他的仆人在花园中散步,仆人大叫大嚷,说他刚刚碰上死神威胁要取他的命。他请求主人给他一匹健马,他好立刻起程,逃到德黑兰去,当晚就可以抵达。主人答允了,仆人于是纵身上马,放蹄急驰而去。主人才回到屋里,就碰上死神,便质问他:〃你干嘛恐吓我的仆人?〃死神答道:〃我没有恐吓他呀!我只是奇怪他怎么还在这里面已。今天晚上,我打算在德黑兰跟他碰面哩!〃
123 自由的曙光
23 自由的曙光
营中人很怕做决定,也怕主动做任何事情。这是因为大家都强烈地感觉到命运是人的主宰,人不能企图改变它,只能任由它自然发展所致。这种感觉,每每因惯常的冷漠而益形加深。有时候,生死攸关的决定,必须在闪电般的瞬间做出。然而每个人都宁愿由命运替他做主。这种逃避行动的现象,在面对是否逃亡的问题时最为明显。当其时(只是短短几分钟),他备尝犹豫不定的煎熬。他尝试逃亡好吗?他该不该冒险?
这种煎熬的滋味,我也尝过。当战火逐渐逼近,我有过逃亡的机会。一位同行由于必须到营外的土屋去作例行巡诊,想趁机带我一块逃命。他打算以某病人需要一位专科医生会诊为由,把我偷偷带出去。营外,有名外国反抗运动分子将供应我们制服和证件。就在最后一刻,碰到一些技术性的问题,必须再度回营。我们就利用这个机会,张罗了一些补给品(几枚烂马铃薯),再寻找一个帆布背包。
我们闯进女营区的一间空屋里,由于女俘已调往他处,营区内空无一人。那间空屋凌乱不堪,显然许多女俘都张罗好补给品逃掉了。屋内散置着破衣服、发霉的食物,和破旧的陶器。有几个碗还算完好,对我们非常有用,但我们还是决定放弃。我们知道,在情势逐渐恶化的最近,这些碗不仅曾用来装食物,还用来盥洗和充当夜壶。(当局严禁在屋内持用任何器皿,不过也有些人……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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