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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孔家的说:还不快问你妈现在什么地方,好去接她啊。
半音再拿起听筒,已是挂了机的声音。
老孔家的便埋怨他:你看你们年轻人办事就是毛毛躁躁,这不,线又断了。
半音不急,知道对方很快便会打过来,便搁上听筒,一会儿电话铃响,何半音接过,忙不迭地道谢,但说话的是个女声:何先生,您不用谢我。
半音:姑娘,请告诉我,到什么地方去接我母亲?
女孩:丰总说,要是您同意,我们会把老人家给您接过来。
半音叫道:这这这,这么好的事,还有什么不同意的?真是太谢谢了
何半音跑回家去,对丝姐说起这天大的喜事,并嘱丝姐赶紧收拾房间,准备铺盖。他在一边盯着丝姐干活,一边催促,好像母亲就要进门了。母亲在他的脑海里没有任何印记,因没有体验过母爱,几十年来也不曾想念过母亲,他是把父爱当成了母爱的,他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如今一听到母亲的消息,能够这么激动。是不是他心目中最亲的亲人——父亲和外公相继去世使他备感孤独,而需要寻找精神寄托呢。
半音洗了手脸,点香烧纸敬拜父亲,他在父亲的灵位前激动地说:老爸,妈妈找到了,找到了,我果然是有赡养缘,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放心吧,我会好好赡养她的
第五天,何半音的母亲江秀兰被丰老板的手下送到了十八里铺。真实的母亲如半音头天晚上梦中的母亲一样,没有一点陌生感,她白发冉冉,腿脚硬朗,不方便的是她能张开嘴讲话,却是没有声音。开始的一两天,半音听不明白母亲在说什么,但很快就能听清楚了。这在外人看来是一个谜,只见她老人家动嘴唇,不见有声音,不知何半音是怎么能听得懂的。
江秀兰用仅仅贴近过儿子耳朵才几个月的嘴唇,她告诉儿子:那年她同她丈夫回到了矿上,他们还来不及把矿上分给他们的两间小平房加点瓦、刷一下墙,矿上就宣布倒闭了。她和丈夫坐一天火车,转坐一天汽车,再走一天路,来到了丈夫的老家,他的老家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仅剩下一间半没有倒塌的茅草房。他们花了快十年的时间来攒钱盖房子,房子盖成后,丈夫因积劳成疾从此卧床不起,他在床上一躺就是七年才走。
半音对母亲说:爸去找过你。他带着我也去找过你。
母亲说:找不到,谁也找不到的,我丈夫在矿上用的是假名字。
你就没有想过来找我们?
没有。找到了又怎样?人一辈子,该怎样就会怎样,都是缘分,少去想它。你看,几十年后,我们母子俩还不是见面了?
你不会再走吧?
如今我丈夫走了,我就可以出来了,他病在床上一天,我就半天都不能走,做人要讲良心。我对得起你爸,是因为我跟他生了你。可我没有给我丈夫生一个,我就对不起他,就不能亏了他。
你怎么把喉咙弄哑啦?
我丈夫的病总是治不好,有人介绍一种草药,我不放心,自己先尝,结果还没有开始治他的病,就先把我搞哑了。
说着母亲就笑了,她对这莫大的痛苦表现得不以为意。
何半音对母亲的大度豁达,不由得肃然起敬。
当天晚上,还没有安顿好,母亲听到老孔家的店子里有麻将牌的响声,便对儿子说:你不要陪我,我去看看打麻将。
半音说:你去吧,我爸说你的牌瘾蛮大,差点把我生在牌桌下。
母亲笑道:没错,再跑慢一点,你就要姓牌了。结果还是生在路上。
十一点钟,儿子打着手电去接母亲,回来后给了她一些钱,说:妈你爱玩,你就去玩,但有一条,输了钱回来不能说输了钱,更不能心里不愉快。
母亲毫不客气地接过钱:你这话像我儿子说的。有牌打,留得住我。
因母子的艰难重逢,何半音总算弄明白了:就是这个叫做丰富的人,很多年来从不间断,一直在关照他和他父亲,以前委托百八十里街的老胡和老汤,后来请的老孔。半音请老孔转告丰富,他急于想见见他,他很想晓得他是怎么帮他找到母亲的。他无力表示感谢,但这事他如果不弄明白,会一辈子不安心。
老孔说:我负责告诉他的代理。丰老板人在上海,能不能见上,我不敢担保。
第二天老孔便来回复何半音,说丰老板出国去了,暂时还来不了,但他会派一个人来。
一个星期后,有人来见何半音。来人是一个年纪不轻了的老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