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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指尖,细细点在了张良的眉心,而后便感到了一个略带僵硬的怀抱。
再是一个回转,便是那风中、月下飘动着的衣袂。
还有那一句耳边絮语:“若要为止,惟愿珍重!”
良久,青衣伸展,看了看自己的这些年来抽长的手臂,方才道:“未赴君梦,何敢言……”
死。
“一杯酒可换一场醉,我把满屋绫罗换了曲生满载。惟愿与君共!生也醉一场,死也醉一场。醉里醉外酒路长,满目空枝何暂栖?唯恐醉里忘旧日,旧桥头,旧人,旧事,旧情……”柳树之下一人白衣单薄,十指轻拨,慢慢收了尾音,琴音渐歇之后,方才听得身后传来几声击掌之音。
“好词,好曲,好景……”眼神在白衣人身上转了一圈,嘴角斜斜勾起,配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才道了一句,“好人!只可惜……”话说了千回,此时却又来了百转,有如琴弦崩到了最高处,陡然缓了,“可惜,这好词好去好景好人,却不该到了小圣贤庄,更不该来自你无繇之口。”
“此话又是何解?”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颜路回过头,果然便见到了那个白衣锦服,玉冠束发,温雅淡然,妙手赛仙的人,正半靠在柳树上,举着一杯酒,细细品着。
笑着抬手,单衣的衣袖在晃过眼前的时候,突然柳风回转。原本悠然靠坐在树上的慕容青笑了笑,把手中的酒杯往空中一抛,两指并拢,捻起一片柳叶,对上了对面几乎飞到了胸前的柳叶。
“呲——”两片柳叶瞬间变成了四片柳叶,在空中略微晃了一下,才慢悠悠地下落。而酒杯中的酒也在杯子倒转的那一刻,倾洒了出来。
颜路略一顿,手抚上了魏牟送来的秋远之上。不过是几个滑音,而后便停下了手,笑道:“在下倒是孤陋寡闻了,不知名动天下的第一神医,慕容青先生竟是深夜潜入他人宅院偷人酒喝的小贼。”
“呵呵,我倒也不知,神秘莫测的小圣贤庄二当家颜先生,云淡风轻、两袖荷风,不理世事,却在深夜独自吟唱,把酒临风,潇洒意气倒是直逼当年……”神色一转,身子一下子就到了石桌的前方,手一拂。
青灯一柄,烛光略闪。
却见白衣人一手抱琴,站在一丈开外,一手执着一柄软剑,剑尖则挑着方才抛上去的酒杯,再一震剑柄,就见空中酒液全部到了杯盏中去,竟是一滴不漏。
慕容青心有不甘,欲再上前,颜路却是摇首轻言:“琴自有灵,莫要轻贱。”
手在空中一顿,慕容青便放下了。随意在石桌边上的凳子上一坐,挑着眉,“无繇怎么越来越小气了,随意打发萍水相蓬之人,也不见得如此,怎么让我这个知心好友喝一杯酒,却是不行?”
“非也。”颜路摇了摇头,小心地把琴放在了桌上,才道:“原来是客。知心好友更是难得之客。冷酒残羹怎能相待?”话毕,回转过身,指了指那慕容青原本靠着的柳树,“树下尚有好水封存,料峭春寒,倒不如随我饮一杯罢。”
“无繇,你便是打定了主意不让我饮酒的么?去年埋下的梅酒,知晓我近日将至,竟是喝得只剩下一盏。”慕容青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说这话,到了那柳树低下,按着颜路的指示把树下藏着的瓦罐中的去年未见日光之时柳叶上的露水取了出来。放在了石桌上。
一抬眼,却不见了颜路。
慕容青倒也不去寻,只是在石桌边上坐了下来,以手在石桌上慢慢扣出了节拍,对着徐徐从薄雾后露出光亮的月亮吟道:“送客远行之,不知何年。问客何行之,不知何事。问客何叹之,不知何情。”
“问客何忧之,可担其忧?”清雅如风的声音,缓缓响起,不抬首也能想象得到那个白衣清泠温润如玉的青年正淡淡笑着。杯盏撞击的声音恍如珠玉,引人一个抬头,月色朦胧,人影一瞬模糊,慕容青愣了愣,才见那人放下红泥小炉,浅浅笑了,“慕容先生远来,不想,却是为了来发呆的。”
“无繇,你……”
“如何?”
“似乎,不太一样了。”慕容青微微垂目,蓦然想起当年盈墨楼中,白衣少年抱琴弹奏逍遥游时的容姿。少年虽未长开,却也可见如今丰神俊朗,而那肆意逍遥的琴音之中却隐隐有几分执着,坚持。而如今再见,却终究看不到那舒展的眉目间的那几分隐忍了。
青年,白衣胜雪,温雅如古玉,沉静无波,无人可知。
却不知这千般心思,究竟是随了那子衿殇去了,还是只不过被青年埋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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