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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南双手握了握拳,抬头又重复了一遍,字字清晰,“陈敏死了!”
“什么?”我倒吸一口冷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死……了?怎么……怎么回事?”
“辟邪令下,全城影士搜寻,最后在广阳门附近的一口水井中找到了她……”
我又是一震,“水井?”
“是!井水源自洛水,井口窄而井腹深,若非陈敏会些武艺,临死用刀钉入井壁,使自己悬于井中,她的尸身一旦沉入井底,任影士再有通天彻地之能,只要洛水水位一日不退便始终难以发觉。可真要等到井水下降,尸身只怕也早化作白骨了。”
3�真相(2)
我忽然觉得纱南是在讲一个离奇的故事,而不是在描述陈敏的悲惨遭遇。纱南虽然面色发白,可讲解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异常清晰,丝毫没有掺杂个人感情。这个时候的尉迟纱南看上去是如此陌生,那种坚忍冷漠的表情,已经不再是一名普通宫女,而是变身成了一名死士。
我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能让纱南有如此表现,必然事关重大。陈敏的死透着蹊跷,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说下去!你们都查到了什么?”我站起身来,声音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也许,陈敏之死只是个引子,由这个引子开始,将牵扯出一长串触目惊心的内幕。
“陈敏失踪后,我们在东海公的寝宫外找到一些打斗的痕迹。循着那些细微的血迹,一路追出皇宫,最后猎犬把我们带到了广阳门。陈敏有令在身,须不离东海公左右,不可能贸然追敌出宫。那口井位于广阳门附近,地处偏僻,却也不是无人取水的废井,她在落井之前显然还活着,也不可能是自己要跳井寻短见。所以,父亲与众位叔伯分析后,认为对方劫持陈敏出城未果,最后就地将她推落井中灭口的可能性最大。”
我抿紧唇,不出声,纱南飞快地瞟了我一眼,继续往下说:“她的真正死因是失血过多,血尽人亡……但是尸体的姿势很奇怪,她一只手抓着匕首,另一只手手心里攥着一把缝衣针,另外在她头顶发丛里,也找到了一些针,针尖已入脑髓……”
我如遭雷击,好半天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森冷的话,“你想告诉我什么?”
纱南忽然跪下叩首,哽声道:“不是奴婢要告诉贵人什么,而是陈敏拼死要告诉贵人什么!”
她伸出手来,掌心的十余枚明晃晃的绣针刺痛了我的眼睛,我退后一步,瞪着那些针,只觉得那样雪亮的颜色正噬人般地从她掌心跳起来,一头扎进我的心里。
之后的十多分钟里,我都处在一种神游太虚的状态中。纱南始终高举着手,没有退缩,也没有闪避。许久,许久,我终于重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很慢,也很沉重,“陛下现在何处?”
“云台广德殿。”
我从她手中接过那些针,这种精铁磨制的缝衣针,随处可见。如果在平时,它只是缝制衣物的针黹用具,而现在,它成为一种杀人凶器。
抽身跨出门槛的时候,我落泪了。如果之前三个月我所流的泪水代表了缅怀与思念,那么这滴泪,已经转化成强烈的恨意。
十月初四晨,刘秀命谒者阴嵩持节前往章陵,以临淮怀公诞日四年为祝祭。同时,雒阳城内外戒严,黎阳营出调骑兵两千,雍营调步兵五千人,分别向雒阳靠拢,驻于城外南北各二十里。
卫尉增加兵卫,梁松兄弟四人分别守卫西宫内外各处殿阁门户,东海公刘阳称疾,不再外出朝请,居西宫内休养。
在这种紧张而又怪异的氛围中,我守着我的八个子女,在煎熬中度过了八天八夜。终于,十月十二,阴嵩一行返回雒阳。
有些事背后的真相,我敢想象,却不等于我敢去面对,所以,当我鼓足勇气从刘秀手中接过那只漆盒,颤抖着打开,看到盒内铺垫的雪色帛罗上静静摆放的那枚铁针时,我已被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针约一指长,针尖和针尾已经生锈,中间那部分则被一小团血肉紧紧黏裹住。
我瞪着它,死死地瞪着它。
“丽华!”刘秀一把抱住我。
我不哭,不闹,不嚷,不叫,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只是全身僵硬地盯住那枚被血肉黏裹的锈针。
“哭出来!”他拍打着我的脸颊,焦虑地捧着我的脸,“你哭出来……”
我将针从盒内捡起,凑到他眼前,木讷地问:“就是这个东西要了我儿子的命,是么?”
刘秀的眼神是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