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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这是打仗,打鬼子抗日,没必要做出一副温良恭俭让的贤慧样子。抢别人的饭吃是无赖,抢别人的仗打是英雄,这一点谁都能分得清楚。
绮玉照原样叠好纸条,放在桌上,匆匆出去找到心碧,推说自己有急事,等不及吃饭了,要赶回部队去。心碧正在厨房里忙得烟董火燎,见绮玉冷不丁要走,不免凉了半个身子。绮玉不忍看娘失望的脸色,扭头就出了门。
晚上,明月胜在兴商茶园的化妆间里接到看门人老王送来的一封信。当时化妆间里闹哄哄全都是等着上戏的角儿们,勾脸谱的,戴头套的,扎绑腿的,紧腰带的,一个个忙得火烧眉毛。
明月胜正在对着镜子描口红,不在意地问老王一声:“谁的信?”
老王凑近他:“董小姐的。”
明月胜身子僵了一僵,描口红的笔在半空里停了下来。他慢慢地转过头,眼睛望着老王:“她来了?”
老王说:“来了。”
老王的嘴张了几张,欲说还休的模样。明月胜察觉到了,就问他:“出什么事了吗?”老王慌忙摇头,一迭声地叫他看信。
明月胜打开信封,用拇指和中指拈出信来,轻轻一抖,展开。雪白的信纸上只有寥寥几个字:祝贺你,你自由了,苦难已经不再属于你,专心演你的戏,等待我们双飞双栖的时刻。
明月胜有点不解其意。他又看了一遍,抬眼四顾,见无人注意他手里的信纸,赶紧叠起来,放进贴身衣袋里。他想董小姐真是个怪怪的女孩子,写封信都不想把意思说得明白。
他装扮完毕,喝一口茶含在口中,离开化妆间,到侧幕边候场。他知道烟玉此时一定坐在场中,他感觉自己闻到了她身上茉莉花的香味。
执事的匆匆向明月胜走过来,招呼他上场。他站起身,缓缓咽下口中的茶水,面朝着台侧墙壁,亮开嗓子叫一声板。弧形的砖墙顷刻间将他柔美脆亮的嗓声传出老远,场上场下摹然一片安静。的喀的竹板声中,明月胜长袖飘飘,衣袂翻飞,袅袅婷婷碎步上场。板声越来越急,明月胜的步伐随之疾走如飞,不见腿动,只觉人在台上飘浮旋转,舒卷自如,台上的角角落落里顿时满堂生辉。
台下一片兴奋的叫好声中,明月胜突然停步,跟着一个漂亮的转身,亮相。
就在此刻,眼珠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拉扯着,明月胜准确无误地看见了台下前场正中座位上的烟玉。她身子坐得笔直,嘴唇半开半合,眼睛专注而热烈地紧盯住明月胜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她脸上洋溢着兴奋、自豪、爱慕种种的复杂神色,这使她素常冷漠的面孔变得如鲜花般芳香灿烂。
也就在这时,明月胜意外地发现了坐在烟玉身边的佐久间。像往常看戏一样,这个日本人上身坐得笔挺,眉毛眼睛一动不动,神情肃穆得仿佛置身于某个重大仪式之中。只有细心的明月胜注意到了一个异常:佐久间的肩膀和烟玉靠得很近,几乎没有缝隙。
明月胜亮相瞬间的表情僵在了脸上。迷糊中舞台在缓缓下陷,他有一种天崩地塌的感觉。
锣鼓点子急促地敲起来,乐师们在好心地提醒他下面该做的动作。明月胜仍然僵立不动。他在想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烟玉怎么会跟佐久间坐到了一起?难怪佐久间有好几天没有来缠他了。难怪难怪。
可是烟玉……
明月胜怕疼似的将眼球缩成细细的一点,又灼亮地刺向烟玉。烟玉有了回应,她对他微微一笑。
锣鼓点子敲得越发急促,催命一般。烟玉在台下开始为明月胜着急,她拼命对他做眼色示意,身子不停扭动,恨不能站起来大声提醒他别再愣着了!
明月胜惊醒过来似的,动作略显迟钝地提袖移步,开口唱出第一句唱腔。
余音未止,台下叫好声又是一片。烟玉显然兴奋得有点失态,她涨红了面孔拼命鼓掌,屁股下意识地离开了座位,像是随时可能冲上台去表示她的快乐。
佐久间大概感觉到烟玉的失常,他慢慢地回了头,不动声色地盯视她片刻。烟玉刹那间泄了气,重新在座位上坐正身子,笑容一点点地从脸上消退,眼皮垂下去,不再有任何喜怒哀乐的表示。
厨子得福蹲在洗菜的大水缸下磨一把菜刀,嚓嚓嚓嚓,身子有节奏地前后摆动,黄色的锈水从他手下蚯蚓一样游出来,蜿蜒开去,触目惊心地铺出一片。
得福从董家出来后,已经辗转谋求了好几个职业。这年头饭碗不好找,要想如从前在董家那样风光快乐地做事已经是不可能了。幸好得福有厨子这门手艺,好歹还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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