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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也有着与别的男人不同的温软、柔曼,和令女孩子们心发生荡的热烘烘的肉体气息。
明月胜放下按压太阳穴的那只手,抬头问烟玉:“小姐找我?”
烟玉指指屋里的凳子:“我可以坐下来吗?”
明月胜轻轻摆一下手:“请便。”
烟玉心里想:他连摆手的姿势都那么好看。她坐下来,试探着提了个话头:“我们见过一面。我是在报馆里做事的。”
对方几乎想也没想,断然否定;“不,小姐,我们不认识。”
聪明的烟玉立刻醒悟到了,明月胜是不愿意被人触及他和佐久间的关系。烟玉懊悔地抬手在眼前挥了挥,像是要把不愉快的记忆赶快挥走。“是这样,”她说,“报馆里派我来对先生做一个访问。先生的《玉堂春》,怎么说呢,这几天是海阳城里最热闹的话题,听说戏票已经卖到了一星期之后……”
明月胜一声冷笑,沙哑着嗓音吟哦出两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烟玉心里咯噔一跳,她意识到了明月胜有一种埋藏极深的自暴自弃的痛苦。她想仔细看看他的眼睛,从那里寻找出一些可以沟通的东西,但是对方仿佛窥出她的心思,故意把头低着,眼皮垂下去,逐个细看自己手指胜上的罗纹。烟玉非常尴尬,她知道自己在明月胜面前是个不受欢迎的来访者,对方摆出来的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她试着重拾话题:
“先生的《玉堂春》……”
明月胜懒洋洋地打断她的话:“做戏子的,凭艺技吃饭罢了,场面上的话我是一句也不会说,小姐来访问我,不是白耽搁工夫?实在要问些什么,不如找我们班主合适。”
烟玉在家中向来是个伶牙俐齿的人,兄弟姐妹几个没有不怵她几分的。然而今天在明月胜面前,烟玉忽然觉得自己没有了底气,她拿他软也不好硬也不好。她为此心中恼恨,恨自己也恨明月胜,他不就是长了一副比别人都漂亮的脸庞吗?凭什么就能对她董烟玉这么冷淡漠然?她忿忿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逼视他好一会儿,希望能把他逼得抬头。对方却始终在琢磨自己的一双手,翻来覆去。烟玉无奈,冷冷地说了句:“多谢。”扭头出去了,连房门都没有替他关上。
这期间出了一件事,使得当初把烟玉荐进报馆做事的董家三老爷济民反过来把烟玉恨了个洞。
海阳城里,店面大、栈房深、生意广、信誉好的商号有恒大、协大、恒昌、源记共计七八家,余下来就是些中小商号。董家的董记绸缎店原先也是个大商号,自大老爷济仁一死,又逢战乱,王掌柜独手难以撑天,店里的生意就一点点地衰败下来,如今勉勉强强排在几家中等规模的商号之列。
前面说过,日本人占领海阳城期间,伪县公署的开支基本上是按“商七民三”的标准摊派的,也就是商家摊七成,殷实富户摊三成。这是明目张胆的搜刮。至于暗地里的索取和“孝敬”,那是隔三差五没完没了的事,数也数不过来。
那段时间,城里风传伪警察局长王普庆要调离海阳去通州上任。王普庆与县长钱少坤有同乡之谊,两人私交甚密,在海阳城里总是狼狈为奸地勾结起来敲竹杠。王普庆调离的消息一传出,先不管是真是假,钱少坤便给他出了个点子:请城里各家商号出点“尘仪”。王普庆照计行事,备下两桌酒席,由钱少坤出面,请了十来家商号的老板,名曰告别辞行酒,实则伸手要钱。其中就有董记绸缎店的新任老板董济民。
董家的几位老爷中,济民最是个一钱如命的吝啬鬼,他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把大房里的这点产业弄到手,原以为靠着有个店铺吃穿不愁的,谁知接手后才知道这不能算是块好吃的肥肉,除去本钱,除去该交的税收,平日里大鬼小鬼不断上门,都想着咬上一口肉哪怕是喝上一口汤水。济民虽当着佐久间的翻译官,奈何海阳城里比佐久间官位更大的日本人还有,况且宪兵队的、县公署的、和平军的,得罪了哪方都不合适。一个月的帐结下来,实在也没有太多的赚头。
那天在席间,钱少坤旁敲侧击说起调任官吏的老例是要地方上出些“尘仪”的时候,济民终是心疼不过,连连拿眼色向恒大、恒昌几家老板示意,要他们出面说话。那几个老板就想,出钱也不是他们一家出,于什么他们要出来做恶人?枪打出头鸟,不如缩在别人后头顺大溜。几个人就都绷着劲儿,谁也不吭声。济民无奈,仗着自己好歹是在日本人跟前做事的,硬一硬头皮,婉转地说了一番话,大意是目下百业萧条,各家店铺都闹着饥荒,怕是一时拿不出多少,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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