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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我想看你笑一笑呢!”
四周的人万没料到润玉会说这句话,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忍俊不禁。心碧只得收了哭声,跟着众人没奈何地一笑。润玉心满意足,干脆不要心语的搀扶了,双手凌空将盖头扯出一个帽檐的形状,大步走进轿中。
几个月的工夫,家里接二连三少了几口人,顿觉偌大个庭院空落落的。走到哪里,脚底带出一片无人的尘土,心碧低头看了,半天伫立不动。脚底下慢慢升起一股悲凉,顺小腿的筋脉细细向上游走,蚂蟥在爬似的,有点痒,有点毛骨惊然。心碧咬咬嘴唇,轻轻跺一跺脚,像是要把鞋底沾染上的晦气跺掉。
一日她走进心锦房中,脱了鞋子,盘腿在沙发上,好让一双略有点肿胀的脚稍稍歇上一歇,一面笑着对心锦说:“真想痛痛快快抽上一大口。”
心锦在做一双极可爱的老虎鞋,听心碧说这话,知道她指的是大烟,从针线活儿上抬起眼睛:“可别,董家人没这个嗜好。从前济仁在的时候,也不过偶尔陪客人来两口。”
心碧苦笑一声:“说说罢了,哪里就能当真。别说我又没瘾,就是有瘾,为这个家也不得不戒了。”
心锦有点迟钝:“这话怎么说?”
“没钱抽呗!”心碧摊一摊手。“你想想,今年一年出多少大事?先是济仁,再是绮凤娇,接着又是润玉。董家就这么大个家底,纵是有两个钱,也不是藏着金山银山,挖不完吃不尽的。我在想——”她拔腰起身,盘着的两条腿又放回到地上,屁股往心锦跟前挪一挪,“我在想,家里既是剩了一群孤儿寡母,爽性也不用撑面子了,怎么实际怎么来吧。绮风娇原先住的六角门院子,后墙开个门,六角门再一堵,算是个独门独户,租给那家口少的人家住着,清清静静,两相其好。敞厅那一排房子,连同济仁过去的书房,再加大门堂那整个一块,能开个很好的店铺,租金不会少。有这两处收入,一家人的日常吃用怕是够了。你说呢?”她两眼灼灼地盯住心锦。
心锦手捻在老虎鞋的毛耳朵上,含笑道:“要说呢,你这是个好主意。我这两天也曾这么想过,就没你这么大胆,敢说出来做出来。”
“老太太会不会拦着?”
“老太太心里多少会觉着难过,总是她眼睛里看着建起来的一个家嘛。不过老太太不会拦,她老人家通情达理,知道你如今的不容易。”
“老太太不会拦,倒又有谁能管到我们大房里的事?济民?还是济安?”心碧略微有点激动,脸上泛出浅浅的红晕,看着倒显出年轻。
心锦把鞋子放在一边,把几个彩色线团绕好,针在线团上别好,手头收拾得干干净净,才说:“谁也不敢拦。我是怕我们亲家那边会有想头。润玉才嫁过去,娘家人就要租房子典地,她公公婆婆不要把我们这家人看低了?人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是说那家都败了还要撑花架子。我们虽没了当家人,倒也没穷到吃不上饭,自己先把个骆驼变成马,妥是不妥?”
心碧低了头想事,眼里看到那只没完工的老虎鞋,顺手拿过来,又取了针线,接着往下缝。才缝三四针,连针线带鞋子扔在一边,拍拍手,对心锦说:“不管他们了。别人怎么看我们,是别人的事,都这么瞻前顾后,堵了别人的嘴,苦了自己的日子,怕是犯不着。我明天就托人打听要租房子的主家去。”
隔两日润玉回来,见瓦匠在墙上开洞做门,大为惊异。问了心碧,知道是家里出租多余的房子,马上就说娘做得对。润玉说:“娘当然不必去揣摸别人的心思,只怕别人倒要赶着来揣摸娘的心思呢。”
心碧一惊,问润玉:“你这话说得叫人不着边际了,我算个什么?谁又会来揣摸我?”
润玉“嘻”地一笑:“你有一群漂亮的女儿呀!有人已经把眼睛盯在绮玉思玉身上了,娘你还不知道吧?”
“谁?”心碧当笑话一样地问。
“之贤的两个弟弟,之良和之诚。两个人天天变着法儿向找打听绮玉思玉的事,还求我把她们带过去玩。”
心碧立刻就冷了脸子:“不去。他冒家算什么人?我们董家又算什么人?他要了我的大女,还想要我的二女三女,也太霸道了。我生女儿也不是为他冒家生的。”
润玉笑起来:“娘,我就知道你要生气。不就是之良之诚暗恋上绔玉思玉了吗?这是好事。女孩子长得可爱才会有人喜欢。要真是一辈子没人理睬,那才叫糟糕呢!娘要是不愿意,让那两个傻小伙儿恋着就是了,恋成个花痴,是他们活该!”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