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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一份禾来的劳动合同,已经没有更多的牵连。
至于孤儿院的往事,算么——肯定是不算的,单方面的回忆,类似于一种独角戏似的自我感动,任何的喜怒哀乐,都只有他一人在承担。
时敛怔怔地看向封惟的侧脸,从眉弓看到鼻峰,从唇线看到喉结,早就与当年大不相同,褪去了孩童时期的柔和,线条的走向,变得凌厉、直挺而具有攻击性,恍惚间,他开始感到陌生。
他想通过观察封惟的神情,来判断对方此时此刻的心情,但他失败了,他看不穿,原来封惟才是最喜怒不形于色的那个,透明的树脂镜片仿佛化作了一层厚厚的壁障,拦在精英律师封惟和孤儿院小男孩之间。
忽然,封惟向他这边瞥了一眼,视线短暂地交汇,时敛还来不及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中读出什么,对方已经将视线移开。
只见封惟将眼镜取下,叠好,镜盒合上时发出啪的一声响。
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似乎很是疲倦,“我睡一会儿,有事你可以问唐姐。”
“……好。”
和时敛出发前的设想完全不同,他原以为,飞行的过程中,他会和封惟谈天说地,或许是聊些闲话,或许是聊点案件,但并没有,封惟选择了睡觉,理所当然地,他也要保持沉默,免得打扰对方浅眠。
封惟睡觉时习惯性将头偏向一边,半个后脑勺对着时敛,于是时敛也将头转向另一边,留给封惟半个后脑勺,尽管对方不会看见。
时敛的位置靠窗,窗外的碧空似海,白云匆匆而过,但他没有心情欣赏,因为他与云海始终隔着厚厚的舷窗,窗户的形状说方形也不算方形,说圆形也不算圆形,他顿时联想到了封惟半方不圆的镜片,无垠的蓝天被困在狭隘的舷窗里,就像封惟被镜片圈住的眉眼,一样的遥远。
这一觉,睡到了航程临近尾声,封惟才悠悠转醒。
接着下飞机、取行李,封惟到底心细,和两人说了些注意事项,比如取行李时记得核对行李号,免得因为外观过于相像而拿错了。
期间,时敛一直在偷偷观察对方的表情。
语言平淡、情绪稳定,有条不紊地吩咐着下午开庭事宜,好像……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但也理所当然地遗忘了那个被广播打断的问题。
所以时敛等了又等,还是没有等到封惟主动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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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庭前总得吃个午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没走两步,唐律师指着路边一家面馆,说她曾经吃过,味道很是不错,于是三人进门落了座。
很快,面馆老板端上来三碗面,给的量很足,色香味俱全。
唐律师见状开玩笑道:“这庭还没开呢,怎么感觉大家在吃庆功宴。”
时敛看到封惟牵了下嘴角,更像是皮笑肉不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唐律师倒是见怪不怪,她知道这是封惟一贯的作风,事无巨细,心思不在吃饭上,肯定又在想下午的庭要怎么讲、怎么辩。
封惟囫囵几口,第一个放下筷子,估计连味都没尝到,只为解决温饱的任务了,然后他说他要去趟卫生间。
时敛眺望封惟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转角,他用筷子无聊地戳了戳面条,忍不住问唐律师,“唐姐,老板他经常在飞机上睡觉吗?”
如果是经常,说明封惟不是为了逃避和他对话,才假装去睡觉的,时敛心道。
唐律师想了想,“这还真不好说,我印象中,他在飞机上睡觉的次数不算太多,可能我们一起出差的情况比较少吧,他如果在飞机上补觉,那大概率是因为前一天晚上熬大夜了。”
“那他昨天晚上熬大夜了吗?”
“这我怎么知道啊。”唐律师笑了,“不过他昨晚没有半夜三更的给我发消息说工作上的事情,我姑且认为他昨晚睡了个好觉吧。”
时敛觉得唐律师人还挺好的,至少不回避他的问题,说不定可以再问问。
“唐姐,”他试探地开口,“其实我还有些好奇,今早飞机起飞前,你和封律没聊完的那个话题。”
起飞前她和封惟说了不少话,唐律师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
“就是——”时敛悄悄地看了一眼四周,确定封惟还没从卫生间里出来,他将声音压得很低,“头等舱。”
唐律师面色一凝,“那我得和你提个醒,不要问封惟这件事,最好再也别提。”
已经晚了……时敛不禁暗中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