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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的睡眠。在那儿,不承担责任的罪行十分安全地实现了。在那儿,在可怕的寂静当中,初初出现的生命,几乎像幽灵一样,又完全如同魔鬼一样,忙于亡灵的残暴的事务。
四十年前,两座外形奇特的岩石从很远的地方就向大西洋上航行的过客指明了多佛尔礁的地点。这是两座垂直的、尖尖的、顶端弯曲的小峰,彼此的顶似乎要连接在一起,望过去会以为是从海里伸出的一只被淹没的大象的两只大牙。只是这两只象牙高得像塔楼,大得像山。这两座阴暗的妖怪的城市里天生的塔楼在它们之间只留下一条狭窄的通道,那儿波涛汹涌。这条通道弯弯曲曲,一路拐好几个弯,仿佛是两道墙当中的一段街道。大家把这对双生的岩石叫做两座多佛尔礁:大多佛尔和小多佛尔。大的有六十尺高,小的有四十尺高。海浪来来去去,终于在这两座塔楼的底部磨出一道锯线①。一八五九年十月二十六日,一阵秋分时的狂风吹倒了其中一座。剩下的一座是小多佛尔,也已经毁掉了一段,破败不堪了。
在多佛尔的一群最奇形怪状的岩石里,有一座叫人岩。它直到今天还在那儿。在上个世纪,一些在这些岩礁间迷失方向的渔夫,在这座岩石的顶上发现一具尸体。在尸体旁边有许多空贝壳。有一个人的船在这座岩石旁沉没了,他逃到岩石上,依靠贝壳活了一些时候,后来死去了。从此岩石就叫做人岩。
寂寞的海水显得凄凉。这儿既喧闹又静寂。这儿发生的事和人类毫无关系,有什么效用不得而知。这便是多佛尔岩礁的孤立状态。四周一望无际,只有不断折磨人的海浪。
① 迷宫原指古代结构复杂、走进后很难找到出路的巨大建筑。
① 锯线是锯割时作依据用的。
二 出乎意料的白兰地
星期五早上,就是“塔莫利帕号”起航的第二天,“杜兰德号”起碇回格恩西岛。
它在九点钟离开圣马洛。
天气晴朗,没有雾。老船长热尔特雷—加布勒好像说的都是些颠三倒四的话。
西尔克吕班心事重重,结果自然使“杜兰德号”几乎没有装多少货。他只给圣彼得港的时髦服饰衣料商店装了几件巴黎来的货物包裹,给格恩西岛的医院装了三只箱子,一只装的黄肥皂,另一只装的长蜡烛,第三只装的是法国做鞋底的皮和上等的科尔多瓦皮革①。它带回前一次运来的一箱碎糖和三箱低级红茶,都是法国海关不同意进口的。西尔克吕班装下很少的牲口,只有几条牛。这几条牛给随便地装在底舱。
船上有六个乘客:一个格恩西岛人,两个圣马洛的牲口商人,一个“旅游者”②,当时已经有这样的叫法了,一个半中产阶级的巴黎人,也许是旅行推销商,还有一个是四处旅行分发《圣经》的美国人。
“杜兰德号”除了船长克吕班,一共有七个船员:一个舵手,一个烧炭的水手,一个做木工的水手,一个必要时也能驾驶船只的厨师,两个火夫,和一个见习小水手。火夫中的一个同时是机械师。这个兼任机械师的火夫是一个十分勇敢和十分聪明的荷兰黑人③,他是从苏里南④的制糖厂逃出来的,名叫安布朗康。黑人安布朗康懂得机器,而且能非常好地照管机器。在“杜兰德号”航行的初期,他全身漆黑出现在锅炉旁,给这只船没有少增添魔鬼的气氛。
那个舵手,在泽西岛出生,原籍是科唐坦①,叫做唐格鲁伊。唐格鲁伊出身于一个高级贵族人家。
这件事是完全真实的。拉芒什海峡的群岛,像英国一样,是一个讲究等级的地方。这儿还有社会等级存在。各个等级有它们自己的观念,那些观念是它们的保障。等级具有的观念处处都是相同的,在印度和在德国完全一样。贵族身分靠剑取得,由于干活而丧失,无所事事却保留了下来。什么事也不做,这便是贵族式的生活,谁不干活就受到尊敬。有一个职业会使人地位下降。从前在法国,只有制玻璃工人这一行是例外。把酒瓶喝光多少是贵族的光荣,因此制做酒瓶对于他们来说便不是丢脸的事。在拉芒什群岛和在英国一样,谁想当贵族,就应该有钱。一个工人②不可能又是一个绅士③。即便以前他是绅士,现在也不再是绅士了。
① 是一种在科尔多瓦加工的羊皮。科尔多瓦是西班牙一城市。
② 原文为英语,此词19 世纪初传入法国。
③ 指荷属殖民地的黑人。
④ 苏里南,现南美洲北部国家,旧称荷属圭亚那。
① 科唐坦,又译科坦登,法国西北部伸入拉芒什海峡的半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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