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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糖炒栗子,
各有一口气吃两斤糖炒栗子的记录。平素他们都颇为自豪,有一次碰
见富连成刚出科的小丑詹世辅,詹说只要有人请客,他吃两斤以上糖
炒栗子是不成问题的。吴、景两人不信,结果三个人就在前门大街通
三益干果铺的柜台旁边比赛起来。他们把刚出铝的热栗子,四两一
堆,各吃各份儿,吃完再续,吴、景两人各吃八堆,詹世辅居然吃了十一
堆。富连成一年到头都在肉市广和楼爨演,通三益在前门大街,彼此
相去咫尺,通三益从老掌柜到小学徒,没有不认识詹世辅的,所以他的
那一堆足足五两有余。若按实际分量算,恐怕三斤都出头了,吴绿叶
在报上给他在梨园花絮栏再一渲染,“栗子大王”之名就不胫而走啦。
北平的西餐厅,一份全餐最后的一道甜点,以廊房头条的“撷英”
最为考究,最早以车厘冻、杨桃冻驰名,车厘就是罐头樱桃,不算稀奇,
可是杨桃,在台湾吃不算一回事,而当年在北平能吃到鲜杨桃榨汁做
杨桃冻,那就太不简单了。后来厨房里不知哪一位西点师傅发明了奶
油栗子面儿,把炒熟的糖炒栗子研成细面,加上新鲜奶油,奶油上面嵌
上一颗罐头鲜樱桃,吃到嘴里甜沁柔香,毫不腻人。做法看起来十分
简单,可是别家做的就是没有撷英的滑润适口。后来这位厨师转到东
安市场的小食堂工作,喜欢吃奶油栗子面儿的顾客,也随着不吃撷英
而奔向小食堂啦。
大小葫芦,中间有一个小朱漆盘,里面放有珐琅棵盒,冰纹瓷瓯,竹根
簋簋,小樽小罐,全部细巧好玩。
每天中晚饭后,惯例总是由我把这朱漆盘捧到祖母面前,由她老
人家拣取一两种嚼用。其中槟榔种类很多:有“糊槟榔”焦而且脆,一
咬就碎;“盐水槟榔”上面有一层盐霜,涩里带咸;“枣儿槟榔”棕润殷
红,因为用冰糖蒸过,其甘如饴,所以必须放在小瓷罐里;“槟榔面儿”
是把槟榔研成极细粉末,也要放在带盖儿的瓷樽里,以免受潮之后,结
成粉块儿就没法子吃了。
北平卖槟榔的店铺叫“烟儿铺”,除了卖槟榔之外,还卖潮烟、旱
烟、锭子、关东叶子、兰花仔儿、高杂拌儿、水旱烟类。北平最有名的烟
儿铺是南裕丰、北裕丰。南裕丰开在前门大栅栏,把着门框儿胡同南
口,掌柜的鲁名源,他还是兼着南北两柜总采买,每隔一两年他总要往
广东、海南岛,甚至台湾跑一趟。他说:“槟榔功能提神、止渴、消食、化
水、明目、止痢、止泻、防脚气、消水肿,尤其驱虫效力无殊西医除虫圣
药‘山道年’。不过岭南有人喜欢把鲜槟榔、牡蛎灰、著花、甘草、石灰、
柑仔蜜,合在一起咀嚼,论味则甘辛苦涩香兼而有之。可是石灰入口,
口腔容易灼伤,引起食道肝胃各病,尤其鲜红槟榔汁,染成血盆大口,
既不卫生,又碍观瞻。所以烟儿铺只卖于槟榔,偶或从南方带点鲜槟
榔仔回来,也只是给大家瞧瞧,鲜槟榔在直鲁豫几省是绝对不准贩
卖的。”
烟儿铺柜台上都放有一把半月形小铡刀,顾客来买槟榔要对开、
四开、六开,他们都代客切碎,至于糊槟榔、盐水槟榔制好之后,就早切
好,用戥子秤好,一包一包地出售啦。槟榔面儿则要现买现磨,分粗中
细三种,免得磨久了搁着一受潮,就不松散了。枣儿槟榔价钱比一般
槟榔要贵一倍,听说只有雷州半岛出产。本身柔韧带甜,用蜂蜜蒸过,
更是越嚼越香,当年王渔洋给程给事诗,有“端坐轿中吃槟榔”句,据说
王对枣儿槟榔有特嗜,整天枣儿槟榔不离口,足证早年士大夫阶级也
是爰嚼槟榔的。小孩儿多半爱吃西瓜喝汽水,西瓜吃多了,汽水喝过
了之后,一蹦一跳,水分在肚子里乱晃荡,实在不好受。假如家里有槟
榔面儿,倒两勺儿在嘴里,咸而微涩,要屏着气嚼两下,否则呛人,一会
儿就食水全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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