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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丘县位于淮河最大的支流沙颖河的源头,一度被认为是淮河流域污染最严重的地区。沈丘县孙营村是一个有大约2000口人的村庄。从20世纪90年代初开始,这里陆续发现得癌症的人家。和霍岱珊熟识的村民吴月荣指着一处长草的荒地说:“这里以前是堂屋,结果爹死了娘也死了,堂屋扒了,剩下一个孩子,20岁时也死了,才死不到一年。这一家人,不到三年死了三个。”
吴月荣的左邻右舍中,最近被诊断出患癌症的邻居叫王养贤,80岁,2007年5月被诊断为肠道癌晚期。老人躺在床上,体重只剩下六七十斤,瘦得皮包骨头,胸前的肋骨条条可见。他神志虽然清醒,但是已经说不出话来。王养贤在病倒之前一直靠撑船为生,喝的用的都是淮河水。家里人说他的身体一直都很硬朗,可是就在最近几年,和他一起撑船的几个老人都因为癌症相继去世了。记者:老爷子得病之前身体怎么样?
孙月芬(媳妇):身体好啊。今年春天,刚得病那会儿,大坝子碍事,他还去帮忙扒砖头呢。
记者:什么时候确定得病了?
孙月芬:五一才确定是癌。
记者:医生说了怎么治吗?
孙月芬:医生给他开了些药,为了让他不疼。他已经不能吃饭了,没有办法治疗,回来就滴水,一直滴着葡萄糖,消炎的。反正一天比一天严重,病不见轻,也不能走路了。他儿子打工回来,叫他住院。咋住呢,检查出病,人家就不让住了,这会儿更不让住。王养贤并不是家中第一个患癌症的人。早在7年前,家里就有人开始得怪病。王养贤的一个孙子,开始得病时,腿有点瘸,后来越来越严重,到北京、合肥、阜阳各大医院去看,一直查不出病因,一年多后不治身亡。王养贤的三个儿子目前在外打工,另外两个孙子还在读书,只有两个儿媳在家,全家的收入靠儿子在外打工挣钱。记者:这些年家里看病花了多少钱?
孙月芬:光老三孩子就花了11万多,都是管亲戚、邻居借的。家里的钱已经花干了,一直到现在钱都没还上,还背着债。
霍岱珊:有时候一个村庄有十几个这样的癌症病号,就躺在家里面。这次去看,他们还在非常艰难地熬着。再过一段时间去回访,很多人就已经不在了。另外又有一些人得病,躺在床上,一拨一拨的。生在淮河边,长在淮河边,村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条他们赖以生存的河水,有一天会给他们的生命带来威胁。数据显示,仅沙颖河岸边的癌症村至少有20个以上,癌症发病率最高达到%。在孙营村,50多岁的潘廷运此时也躺在病床上。他在两年前被诊断为直肠癌,虽然比王养贤早发现病症,也动了手术,可是,他的情况也并不乐观。
潘廷运:你说我这种情况咋办啊?
霍岱珊:治疗啊,对症治疗,不能拒绝治疗,不吃药不行的。
潘廷民(潘廷运哥哥):到哪个地方都说除不了根,因为这是恶性的,不是良性的。我问,动手术能活多少年?有说3年的,有说5年的,有说10年8年的,都跟你这样说。从20世纪80年代末开始,霍岱珊就不断向有关部门反映沙颖河的污染状况。1994年,国务院颁布《淮河流域水污染防治条例》,提出1997年污水排放达标和2000年水质变清的治理目标。1997年底,淮河沿岸各地纷纷宣布治理达标。然而霍岱珊在实地考察中发现污染并未缓解,谎报达标的情况非常严重。1998年,霍岱珊向国家环保总局下属的《中国环境报》申请,得到了对淮河流域1997年达标后情况进行后续调查的委托书。拿着这份委托书,他离开了《周口日报》社,开始沿淮河拍摄、调查。他以为少则一年,多则两年,能把淮河从头到尾走上一遍,完成自己的调查使命。没想到,这一走,就再没有停下来。水污染造成的惨况难以形容。沈丘县某些村的人家已经死成“绝户”,癌症患者中甚至还有一岁的婴儿。白天,霍岱珊跟着村干部挨户去看,想哭不敢哭,心情压抑到极点。晚上回到家整理照片,他经常捧着照片痛哭失声。2002年,霍岱珊把他在“癌症村”所看到的惨况用镜头记录下来,完成了一组《污染造成肿瘤村》的组照,淮河水污染的严重情况给人带来触目惊心的震撼。子墨:水污染是通过什么样的途径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