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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暗深沉,四周寂静异常,只有我踩着细沙发出的清晰的响声和夜的深处偶尔传来“哦——啊——呜”的狼嚎声。当我听到这凄厉、哀怨、悠长的摄人魂魄的狼嚎声,不禁浑身一颤,直起鸡皮疙瘩,心里闪过一丝畏惧的念头,不由得停止了脚步。我掏出酒瓶,猛喝一大口,又抽出那把七星藏刀握在手中。酒能壮胆,我心里骂道:有种的来吧,这世道谁怕谁呢?
我毅然迈开大步朝前走。微微的寒风渐渐大了,高寒地带的春夜依旧很冷。我感到两耳和鼻尖都冻得有些发麻,左握酒瓶右握刀的两只手也有些刺痛。两腿有些疲惫,便背风坐下来。望望东方还没有一丝光亮,再看看星斗,重新调整西行的方向。我想,现在大概离可可西里还有一百来里路吧,照这样走顶多三五天就能到达。
可是我带着的食物和水只够两天的,如果两天内走不出沙漠,必死无疑。在沙漠中最怕的就是断水,据说人只喝水而不吃饭能生存一月半月的,但不喝水却只能活几天,水比食品更重要。
又是一声凄厉而悠扬的狼嚎声划破夜空。我不再惧怕,倒觉得在这空旷死寂的黑夜中没有活物的声音,我就会被孤独和寂寞扼死。那狼嚎声此刻听起来倒象优美动听的歌声,亲切而温馨。我自信凭我野兽般的血性,可以征服世界上任何一种凶残的动物,只是不能忍受死亡般的令人窒息的寂寞。
又不知走了多久,茫茫无垠的戈壁滩有了光亮,天空也灰蓝了。我回头望向东方,开阔无际的地平线已经发白,接着是淡淡的粉红濡染了远天轻纱般的流云。我的心情舒畅起来。
连绵起伏的沙丘,象凝固的浪涛,明暗重叠,曲线柔滑。高寒地带的昼夜温差极大,在夏季的夜间,最低温度常在零度以下,而中午的温度能高达二三十度。高寒缺氧,紫外线强烈,加上气候干燥,什么生物能在这种环境中生存?太阳升高了,强烈的灼热刺痛我的皮肤。嘴唇干裂,便取出水壶喝了两口水。我知道水是命根子,万不可奢侈。
日到中天,气温急剧上升,无风也无云。脚下的黄沙已经发烫,燥热笼罩着沙海。我浑身蒸汗,胸闷气短,头脑晕眩。脱下外衣,顶在头上,光裸的上身被烈日烤得辣痛。我不由得又取壶猛饮几口水,一阵沁心爽肺的快感传遍全身。脚下的黄沙细腻洁净,松散柔软,随脚步有节奏地嚓嚓地响着,身后留下一串小沙窝,倾俄间又被流沙添得半满。我不敢抬头看那眩目的强光,四周巡望也不见有背阴处。我蜗牛般一点点向沙丘上攀登,爬一步滑半步。我躬着腰,两手插入滚烫的细沙里往后扒,象一只棕熊似的笨拙而固执。手臂的皮肤已经红里透黑,焦灼疼痛。
全球陆地中有20%是沙漠,中国西部的沙漠面积约占全国的四分之一。连绵起伏的沙丘地貌,千姿百态。有沙丘沙链,有沙垄沙盆;月牙形的沙包,金字塔状的沙山;鱼鳞似的沙丘群,穹形的沙丘体。月牙形的沙丘中间脊梁似的弧线高高隆起,一边凸出个大月牙,另一边凹进个小月牙,朝阳照耀小月牙,夕阳映射大月牙,朝夕更替变幻。
我又感到口干舌燥了,总想痛痛快快大饱一餐水的念头时刻折磨着我。天际边浮动着白闪闪的水的波澜,我知道那是海市蜃楼,根本没有水。还有远方的布喀达坂山峰,白雪的精灵极度诱惑着我。
我举壶晃了晃,只剩小半壶了。我克制着欲望,舔一舔皴裂的嘴唇,没有水就意味着死亡呀。
我想起中学时的历史老师讲的一个故事:1900年瑞典探险家斯文赫丁来可可西里罗布泊探险,行至中途饮水告罄,只好昼伏夜行,白天躺在沙包背阴处用沙埋身,以减少水份蒸发。后来迫不得已就喝骆驼尿,喝尽了骆驼尿就刺破骆驼的血管喝血,就这样从死亡线挣扎出来。
我没有骆驼作供给,只能靠自己。如果断了水,其结果一定比斯文赫丁更惨。
烈日已经偏西,沙丘端有了阴影,渐渐的又扩展拉长。我跑下沙丘窝躲进阴影里,刹那间就感到了凉意。
这时,在一座沙丘上忽然出现一条直竖的黄线,从沙丘向上直指晴空,象一条蛇扭动着。渐渐的这条“黄蛇”变得粗大,慢悠悠的向我移动过来。一时间“黄蛇”已有直径几十米粗了,遮蔽了半空。移近我时,顿感风疾流急,黄沙飞舞,天昏地暗。顶在头上的那件外衣突然螺旋状升到半空。几秒钟功夫,忽然又风平浪静,黄尘柱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种来去无常的妖风,就象是《天方夜谭》中讲的,从打渔人捞起的宝瓶里钻出来的妖气。其实这是大漠腹地特有的一种龙卷风。
重登旅程,从晚霞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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