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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药材给他送去,以示恩宠。其实离仲回京的时候就已经大好了,他底子好,随行的军医又厉害,听说回京才两天就能出门。
我趴在榻上听小安跟我八卦,他现在有正经事做,遇到离仲的事情还是会跑来给我当帮手,他把离仲的行程报了一遍,几时几刻用饭饮药,几时几刻沐浴休憩,什么时候会看书什么时候会练武,我惊:“他现在还练武?”
我知道在他的内力恢复之后,酒也不喝了琴也不听了,每日都会至少花四个时辰练武。可现在他身上还有伤,怎么能这么辛苦?
“武痴。”小安居然有点跃跃欲试,“能跟我打。”
……小安难道你想跟他打?
他冷冷看我一眼,做出判断:“你舍不得。”
居然因为我绝对会阻止他跟离仲打起来而给我白眼!
“小安你变坏了……我就知道大安会教坏你。”
小安问我:“去见他?”
“……算了,这里是京城,好多人。”
当然不能是闲王殿下带着人浩浩荡荡去探望他,还是偷偷摸摸比较安全。
小安给了我一个白眼。
“我不是怀疑你!”我赶紧辩白,“不过他现在武功都恢复了……好危险的……”
“他带了伤。”
我很可耻地又心动了。其实,趁着夜深人静,偷偷摸摸看一眼,应该也许不会有事?
要是父皇知道我趴墙头或者藏树上这种事情做得特别熟,找好位置偷窥的本事更是得心应手,不知道会不会也一口血吐出来?
我想了想,打了个寒颤,还是别被父皇知道比较好。
月上枝头,风寒霜冻,就连月光都是清凌凌的,幸好有小安在,我没冷得那么厉害,心口一阵狂跳,就看见离仲他果然在月下练武。
他手上那把剑还是辟易,离老爷子特意为了他请巨匠所铸,锋利冷冽,可谓当世名剑,我有时候看着就觉得心里发冷。我离开即安之后,听说他花了重金才购回了这把被我扔掉的剑,带着它上了战场。
剑气依旧凛冽,却不再是以前那种尖锐刺骨的冷,似乎是钝了点,却更让人觉得窒息。千军辟易,本来就不是只用来杀一两个人的凶器,那是兵戈,国之利器,不动则钝,动则关系千军性命。
我很没出息地胆颤了,心里却又奇异地生出了隐约的欢喜,看到辟易在他手上我就开心,看到似乎完全没事的离仲,更是高兴得不得了。离得太远,只能大致看他的轮廓,他似乎是黑了点,整个人都熔炉铸炼过一次一般,不再那么冷冰冰,且多了一股子说不出的平稳,像磐石或者山,只在那里,便觉得可靠心安。人说大将之气,果然是一眼就看得出来。
我当年夸他人中龙凤,果真没说错。
趴在那里痴痴看了一会儿,小安就拉我,“走……”
我把声音压在嗓子眼,虽然跟他有点距离,我还是担心被他发现:“就走?”
“危险。”
现在就算是小安,也不能保证我们不会被他发现了。他说危险,我也就只有乖乖的走人,就算再恋恋不舍。
“……等下。”我怔怔看着那个影子,看他从腰间抽出的剑,那雪色的光芒在月光的映射下,仿佛被一层淡而朦胧的流光包围。很美的一把剑。
那把剑本是没有名字的,我花了千金买下来,取了名叫逐影。我记得送给离仲的时候,他还笑着说,虽然花哨精致,却着实不顶用。那时候我还是李小雁,理直气壮跟他大声说话,我说我就喜欢这个,比辟易漂亮一百倍,雪色的剑衬着月色,简直就是话本里说得那种绝世宝剑。也只有它,配得上一树梨花风雨雪那般好看的剑法。
“剑乃凶器,杀人破城灭国倾世,注定要沾血才回。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好看玩乐的玩意?”
离仲虽然笑着收下了我的礼物,然而我知道,其实不是很合他心意的,我请他吃绿豆糕的时候他都笑得都更忘怀。其后我们几乎是决裂了,他讨厌我,我就再没见过我这把漂亮得不得了的逐影。想来一定是被扔掉了,我也没提起来过。
我是真没想到,剑还在。
那抹挺拔的影子手持着这雪色的剑,静静站了会,身形一动,抖了个剑花,然后一阵狂风暴雨摧枯拉朽,雪色的剑影联翩而去,连绵袭来,呼啸的剑风中,盛开了一路雪色的白梨花。
剑招戛然而止。我的心也停了,只看着那个人,突然就那么停下来,在月光树影里,沉默的石头一般。我看不到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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