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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得到,焱握着匕首的那只手,在轻微地发抖。
焱活在这世上的十三年里,除了被父皇遣去封地的那三年,其余时间一直被父皇保护得很好。他从未亲眼见过什么残忍血腥的场面,就连他母亲自杀,也未曾让他亲见。
这样的孩子,又怎会有足够强大而狠毒的内心,以至于亲手索取他人性命?
“你费尽心思支使开所有人,就是为了这一刻?”我冷静地问他。
“太子哥哥,”炎的声音很轻——我还是第一次听他主动唤我“哥哥”,但这一声“哥哥”此刻听起来并不令人舒适——他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白的嘴唇,说道,“我原也想不到自己会鼓起勇气杀你,但你之前给我讲了陆家兄弟的故事,让我突然受到了启发,他们兄弟二人可以为了继承权而兵刃相向,我为什么不可以?”
我依然很镇定地看着他:“他们兄弟相残,是因为父亲已死。而我们的父皇仍健在,他不论如何宠爱你,也不可能容忍你弑杀自己的兄长。”
“我知道,所以我必须做得天衣无缝。如今侍卫们都被遣走,我趁此机会杀了你,然后将你抛尸荒野,谎称是山贼带走了你。那些侍卫就算疑心,又能奈我何?日后父皇得知此事,也只会怪你莽撞贪玩,咎由自取,不会因此而责怪我的。”
我暗暗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炎考虑得十分周到,如果我当真在此刻死于非命,还真是有冤无处诉。
但是,他还是把问题想得太过简单了。
我看着他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立即杀了我,而要与我废话这么久?”
炎神经质地笑了一下:“因为我想看太子哥哥向我跪地求饶的样子。”
“那么我如你所愿了吗?”
炎忽地眯了眯眼,似乎也意识到事态的走向有点不太对。他将手中的匕首攥紧了几分,问道:“为什么你不害怕,不求饶?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不,我相信你会杀了我,但我更相信我死不了。”
炎怔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没有再回答他,因为他的背后,林誓已经悄悄掀起了车帘,一棍子将他打晕了过去。
“殿下,您无恙么?”林誓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无妨,”我抹了抹脖子上因为炎把握不好力度而割破的一丝血迹,轻描淡写地道:“一点小伤罢了。林誓,方才谢谢你了。”
若不是林誓离开前曾悄无声息地给我打了个手势,我也不会如此从容地应对。而那个手势,是以前青阳与我们约定好的手语——我就在附近。
在我们出发离开沧凉之前,青阳曾对林誓千叮万嘱,不论途中发生什么事,林誓必须以保护我为第一要务,不得离开我半步。
所以刚才炎千方百计支开所有人,林誓不便当面违抗,于是先佯装离开,而后很快又悄无声息地绕了回来。
此刻我心中感慨万分,没想到即便我与青阳分隔两地,依然得仰赖他事事筹谋在先,才能保我安全无虞。
林誓用哨音将分散在各处的侍卫们都召了回来,然后看了一眼依然处于昏迷状态的炎,问道:“殿下,晋王该如何处置?”
我叹了口气:“虽然他想置我于死地,我却不能直接告发他,毕竟他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父皇不会相信我的说辞的。”
我顿了顿,道,“暂且绑着他吧,待将他安全送回京城,再做下一步打算。”
这之后,一路无话。
回到京城之后,我受到了父皇的秘密召见,将沧凉一行的大致经过汇报给了父皇。
同时,我将炎的出现也如实禀报,其中隐去了他回程路上企图弑兄那一段,只是一脸诚恳又愧疚地请罪道:“因为炎弟弟一直不肯安分地跟着儿臣回来,儿臣百般无奈之下,只好命人将他捆绑起来,因此而遭炎弟弟记恨,儿臣心中十分惶恐。”
父皇虽然对炎的欺君与贪玩有些恼怒,当下也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句:“炎这孩子,还是太过任性贪玩了些。”
顿了顿,他又安抚我道:“好在你这做兄长的识得大体,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安全带回来。澹儿,这一路辛苦你了。”
我面上故作谦虚,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
这一次我虽然没法对炎打击报复,但只要能使父皇对我有所改观,增加我在他心中的砝码,那么我今后的胜算,便又多了一筹。
后来父皇召见了炎,炎是否向父皇哭诉,而父皇又信了几分,我皆不得而知,也没有费心去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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