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全军覆没(第1/3 页)
沈清安颈侧被箭矢划伤,殷红的血顺着衣襟而下,粘稠的贴着皮肤。
宫灯被重新点燃。
昏暗的灯光下,仿佛滞藏着巨大的秘密。
伤口发黑,是中毒的迹象。
姜芜正要宣太医,被沈清安拦下,“你让朕顶着这副妆容见人?”他眉间凝滞成一条线,话又冷又涩,“那时朕就真的解释不清了。”他哑然失笑,化解微妙的氛围。
“这点毒不至于要人命。”沈清安从袖中拿出一个晶玉瓷瓶递到姜芜手中,“替朕涂上。”
姜芜知道自己莽撞,一言不发的解开沈清安衣襟,露出完整脖颈。伤口从颈到肩往下,黑红的血顺流到胸口,姜芜思忖后将沈清安衣衫褪了半截,胸口俨然露出一个匕首剑刃大小的伤口,是上一次行刺留下的,还未痊愈。
“你方才说朕自导自演?”他沉闷的冷哼,语气中隐隐存了怒意。姜芜瑟缩的往后倾身,被沈清安拽住手腕,冰凉的触意让她度然失去冷静,覆上心慌。
沈清安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落到姜芜耳中犹如刑罚,“你始终不信朕,是吗?”手腕的力度加深,姜芜心乱如麻,她只是猜测,陡然将这份猜测宣出于口,而忘记身侧之人是那倨傲皇位的九五之尊。
她被沈清安冷冽的眼神击败,落荒而逃,脑中搜罗着如何自圆其说才能熄灭圣怒,最终选择实话实说。
“臣妾没有不信陛下,只是想明白始末,不想做笼中鸟,自以为是的扑棱翅膀,成为别人眼中笑话。”她压下心中那股惧怕,语气尽量平缓,可依旧掩不住慌乱,脸上青白。
不知何时窗棂兀自被风吹开,飘进几颗雪花,头上珠钗被吹得叮当作响。沈清安松开手,缓声说:“做笼中鸟不好吗?”他喃喃呓语。
至少性命无虞,能百岁安康。
姜芜快步将窗户关好,又审视四周,确定无人察觉才回到榻前。
沈清安发烧了,脸色潮红。
她小心翼翼的清理伤口,将污血擦净,药粉涂抹到伤口时,沈清安身体一颤,沉沉的迎上姜芜的眼,蒙上一层水氲。
伤口竟比想象的要深,依稀能看到骨头。
“陛下忍忍,一会儿就好了。”
沈清安许久没说话,两人静默的等待,仿佛跨了一条长河,经久不息的流淌,看不到头,望不到尾,只能静静地等,等啊等,不知方寸。
“姜芜。”沈清安喉中涩哑,发出的声音又低又沉,情绪如弦中箭,一触即发。
姜芜心中一颤,什么时候沈清安才会唤她名字?上一次是她雪地跪求沈清安召回镇北侯疆域一役的时候。
她心中不安,觉得有事发生。
姜芜拿来金疮药,涂在沈清安胸口的伤上。若无其事的包扎伤口,给沈清安整理好衣衫。
沈清安抬起的手滞在空中,又无力垂下。
“我没有想隐瞒什么,只是深宫内墙中,权势下,不知道比知道好,什么都不知道也未必更好。”
姜芜被他绕得一头雾水。
“陛下想说的时候,臣妾那时再听。”
沈清安冰凉的眸中染上一层惶然,他像是坠入深渊,四周冰冷漆黑,永无止境的下坠,无数双白骨森森的手拉扯着要他下无间地狱,耳边一遍一遍的呼啸着告诉他,他是不被世间所容的魔鬼,该和他们一样,身处泥潭,遭万人唾弃才对!
他不甘,一次次问自己,凭什么?
凭什么,他没有睁眼触摸阳光的机会?
他奋力向上,做无谓的挣扎,所有人让他别白费力气。
这条尸山血海的路,他一个人走了很久……
直到,一抹光亮撒到身上,她出现了。
姜芜软声说:“您发烧了,臣妾送您回去。”
沈清安失魂落魄,眼里淬着冰霜,“这道伤口,是朕自己刺的。”他指着胸口处包扎的地方。姜芜料想到,方才一箭解答了她多日来的疑惑。
她原本以为是太后的人刺杀沈清安,借势揽下大权。
但后来一想,太后不会如此明目张胆,挑衅皇权。
唯一可能的,是沈清安自作一场戏,演给群臣看。
他要将太后的昭然之心公之于众。
所以才十日找不到刺客,找到后消失得悄无声息。
“陛下何必……”
“太后心思缜密,华安殿处处是她的人,不做得真一点,她怎么放心垂帘执政。”
沈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