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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察罕帖木儿进攻山东,随即又被刺身亡,安丰的刘福通和韩林儿总算安生了一段。但中原毕竟是四战之地,虽然元军无暇顾及,但江东的私盐贩子张士诚却盯上了刘福通和他的安丰城。
张士诚小字九四,出身为泰州私盐贩子,私盐贩子有两个造反的优势:第一是有钱;第二是有一支有组织的武装力量。至正十三年正月,张士诚带着他的几个兄弟和李伯升等十八壮士起事,迅速扩展到上万人,数月内攻占了泰州、兴化、高邮等城市。和方国珍相似,张士诚也是叛伏无定。但方国珍是以招安为主,叛乱为辅,张士诚则反其道而行之。
至正十四年正月,张士诚在高邮称王,国号“大周”,建元“天佑”。九月,元丞相脱脱亲率数十万大军围剿他,张士诚迎战失败,退守高邮城。正当双方在高邮城下苦战时,元朝却自乱阵脚,中书右丞相哈麻唆使监察御史袁赛因不花等上书朝廷,弹劾脱脱“出师三月,略无寸功”,将其削去兵权,安置淮安路。元军将领多是脱脱亲信,因此人人自危,张士诚趁机反击,数十万元军四散溃逃。
至正二十三年二月,张士诚为向淮北扩张地盘,派出大将吕珍进攻刘福通据守的安丰。安丰城中粮尽,人相食,甚至于连埋在地下的腐尸都被挖出来吃掉了。还有掘井底泥,以人油炸来吃的惨事。刘福通抹下面子,派人向名义上服从龙凤政权的朱元璋求援。朱元璋手下谋臣刘伯温极力反对出兵,认为一旦出兵北向,西面的陈友谅乘虚攻来,将陷入极其不利的境地。且救得小明王后,将何以处之?供起来吧,自讨没趣;除掉吧,又何必要救他?还空背个弑主的罪名,不划算。
朱元璋不听,于三月初亲率大军渡江北上援救安丰,等他到达时安丰城已陷落,刘福通战死。朱元璋击退吕珍,找到韩林儿,一如刘伯温所料,拿着这位名分上的主子一时手足无措,只得将他安置在滁州,给些道义上的照顾。三年后的至正二十六年十二月,朱元璋派心腹廖永忠到滁州接小明王前往应天,可这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谋杀阴谋——在瓜步渡江时,廖永忠在长江的滔滔激流中凿沉了韩林儿的坐船。
十、抹不去的印记
韩林儿死后,龙凤政权便算是灭亡了,“复宋”这块招牌再不被人提起,红巾的名号也渐渐被人淡忘。
“红巾军”之名,源起自北宋末年。时金军入侵中原,河朔山东义军蜂起,纷纷头裹红巾以战,遂被称为“红巾军”。后宋金绍兴和议,定南疆北界,竟置故国生民于不顾,坐使大河上下无数义民成为异域之人。无数故老遗民忍死南望,终究等不到王师北定中原,只空见区脱处处,洙泗弦歌之地,沦人牧狩。南宋大诗人陆游身历南渡之痛,临死做诗示儿:“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然而“青山一发愁蒙蒙,干戈况满天南东。来孙却见九州同,家祭如何告乃翁!”虽然分裂的天下不久又重归统一,但终究不是汉家江山。陆秀夫、张世杰等人在崖山蹈海覆舟,十余万人同日死义,唱出了这个王朝凄凉而悲壮的挽歌。老战士陈某的经历,不过是当时千百万人生命历程的缩影。
元朝末年的这场大动乱,虽然以宗教为发起,但究其根源,还是在于民族感情的激发。
天下之纷乱仍在继续,虽然不再以大宋为号召,红巾为名号。乱世枭雄们纷纷据地称王称帝,然而他们都抹不掉自己身上或多或少的红巾印记。自称大汉皇帝的陈友谅、自称大夏皇帝的明玉珍、自称大周皇帝的张士诚、自称吴国公和吴王的朱元璋,原都是出身红巾军的将领。
朱元璋在安丰与吕珍作战时,不出刘伯温所料,陈友谅果然倾国东下。但他鉴于至正二十年江东桥之败,过于谨慎了,不是直捣朱元璋的大本营应天府,而是以全军围攻洪都八十五天之久——这就给前期战略失误的朱元璋以难得的调整部署的机会。七月,从安丰腾出手来的朱元璋,亲率主力二十万来援洪都,双方会战于鄱阳湖。当世的两大枭雄在这里苦斗了三十六天,鄱阳湖之战最后以陈友谅的战败阵亡而告终。这一战的结局,决定了未来天下的归属。
接下来,朱元璋东征张士诚,大获全胜,张士诚战败被俘。朱元璋亲自去看他,他闭目不发一言;朱元璋手下头号谋臣李善长去看他,还挨了他一顿骂。气极了的朱元璋遂将他乱棒打死,连尸首也烧成灰烬。在这次征伐中,朱元璋的西吴政权发布了一些相当有意思的文告。当时名义上还是龙凤政权中书右丞相的朱元璋,竟然直言不讳地称:“致使愚民,误中妖术,不解偈言之妄诞,酷信弥勒之真有,冀其治世,以苏其困,聚为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