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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郅拉着她请安,叫了人起来的昭元帝却是眉头一皱,将手中的蘸了朱砂的毛笔搁下,“脸色怎么这么差,这天越发冷了,你也该好生顾着自己一些。”
昭元帝说了话见他和宁茴还跪在地上不起,他抬着手点了点御案,“怎么的,这是有什么事?”
裴郅放开握着宁茴的手,跪在地上挺直了脊背,他虚看着前方,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此次来意,“陛下,微臣继母骤然离世,但微臣夫妇不愿服丧守孝,还望陛下恕臣之罪。”
这可不是小事,昭元帝闻言面色一肃,但他熟知裴郅的性子,沉默了半晌端着茶盏抿了半口,看着下方的夫妇二人严声道:“你且把这话说个清楚明白。”
第三十一章
昭元帝问起了这事儿裴郅自然不会替裴朱氏隐瞒,这也算是家丑; 但在他这儿可没有什么家丑不可外扬; 若他是个根正苗红一心为了家族而奋斗抛头颅洒热血的大好青年比如裴都那样的; 可能还会犹豫一下; 但他恰恰好和这类人相反。
裴郅依旧跪在地上,说话的时候还特意对着昭元帝叩了首; “害母之仇; 不共戴天。”
昭元帝眼皮子一跳,没有打断他。
裴郅也不添油加醋; 直接将裴朱氏说的那些话大概复述了一遍; 他面无表情只是紧绷的下颌和脖颈上暴涨的青筋明晃晃地显示着自己的愤怒; 张公公站在御案边儿上偷偷瞧去都替他憋的慌。
事情一说完裴郅又伏身拜了下去; 宁茴也跟着叩拜; 额头轻抵着手背眼睛使劲儿往旁边的裴郅身上瞥看他什么时候起来。
“砰!”
昭元帝猛地站起身来; 随手抽了一本奏折摔在御案上; 尤嫌不够还狠狠地一掌拍下去; 怒声道:“简直是不知所谓!”
裴郅的母亲萧如双和魏云暖并称大衍的倾城双花; 两人都是好性子; 非但不因为这称呼生出龃龉反倒相知相交感情相当不错; 连带着昭元帝对她也高看几分。
说到萧如双,昭元帝不可避免地就想到了魏云暖; 他心中烦躁,“朱御史家真是养出来个不仁不义的好东西!”
昭元帝年轻的时候是个有着铁血手腕儿的君主,如今天下安定; 他便渐渐地朝着盛世仁和明君的方向发展,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疾言厉色过了,张公公低垂着头对于皇帝现下这副态度心里门儿清,心里头噼里啪啦地拨着算盘。
“你们先起来。”昭元帝又怒瞪了两边候着的宫女太监,“没看见吗?还不把世子夫妇搀起来。”
上头都这样说了,裴郅也就顺着小太监的搀扶缓缓了起身,宁茴见他起身自然也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站在大殿正中,昭元帝在案边轻踱了两步,手撑着沿角沉声道:“你不愿守孝服丧也是人之常情,朕准你所奏。”
裴郅眼睑动了动,“多谢陛下。”
昭元帝听他应声便又坐回到了龙椅上,喝了口热茶情绪稍缓,视线下瞥看到案上摊开的奏章时又心绪纷杂了起来,方才裴郅两人来的时候他正好看到朱御史上的折子。
不是弹劾谁也不是说什么时下正事儿,这是一道明日早朝告假的折子,朱老大人前些日子感染风寒,病了好长一段日子了,近两日身子越发不好更是昏沉的厉害,他不敢离身得时时守着。
折子上的“病骨支离,危在旦夕”看的昭元帝眉头都蹙了起来,他叹了口气,终是启声道:“朱老大人那儿……哎,朱氏病逝,其他的你且自己看着办。”
病逝二字实在意料之中,裴郅连眼睫都没动一下恭然应是。
朱老大人原也算是圣上的半个恩师,在当年也是出过大力气的,昨日早朝还有人说起老大人病重,圣上年纪越大越惦念旧情,全他颜面念他病情也是正常,他在来之前就约莫猜到会是这样了。
一时的病逝之名而已,只要朱家没了朱老大人或是朱老大人痊愈,他随时都能把这病逝二字扳掉,随时都能把朱氏迁出宗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他等了这么多年,还差这一时半会儿吗?
但就目前而言这件事上是圣上委屈了他,依他的了解这位天子自然会从其他方面补回来,事实上与他而言其实并无亏损。
昭元帝看着自己的宠臣埋头不语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他开口道:“明日你早些进宫来,朕和你好好说说话。”
裴郅回道:“家中白事怕是冲撞陛下,微臣惶恐。”
昭元帝虽身为天子却一向不在意这些,年轻时候天下动荡,他的寿辰还在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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