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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所谓,由得他跟。就当作遇到一只会跟着人回家的流浪狗,不理会它,自然就会自己走开。新住处是一幢座落在台北高级住宅区的花园透天洋房,完全无可挑剔的房子,除去它门牌上写的是「倪」字。他会住进这里,纯粹因为这是父亲答应他搬出来的交换条件之一。既然父亲这么说,他没有任何异议。拉开一人半高的雕花铁门,叶筝头也不回走了进去。「啊……」远远看到大门阖起,男孩心里一慌,急忙想跑步追上,结果因为久跪的脚肌力不够,又重重的摔了一跤。非常非常痛,手脚和胸口都是,头也晕得让他看不清眼前事物。但这次他没有哭泣。怕只要慢个几秒,那人又会消失到找不着的地方去,男孩咬着牙关,凭一股执拗的意志力,颤巍巍的又站了起来。门铃响起时,叶筝刚从浴室走出,炉上焖煮的浓汤正好也到了火候。他将炉火关掉,擦着头发走到电脑萤幕前。安全监视系统显示来者是住在附近的女高中生。他刚搬来这里不久,便收到几次她和她母亲送来的水果或点心,是一对从外表到个性都很梦幻的母女。「有什么事吗?」他穿过庭园走到栅门前,昏暗天色下,并没有漏看杵在少女身边的矮小人影。这小鬼还没走?「我看到这个小男孩一直坐在你家门前,刚才还想爬上墙,差点就摔下来了呢。」王紫函抚着胸口心有余悸的道,看看叶筝,又看看身旁的男孩。「那个……你认识他吗?」叶筝不语,垂眼与抓着门栏的男孩四目相对。还是那样直勾勾眨也不眨的目光,强烈近乎无礼,让他打心底感到不耐。「姊……」小男孩才开口说了一字,就察觉到叶筝明显不悦的一瞪,缩缩身体闭上了口。「他是我远房表弟,不知道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叶筝沉稳说着,打开铁栅门将小鬼拉进来。「谢谢你,紫函姊。」「不会……还有叫我紫函就好了啦。」王紫函害羞的笑笑。叶筝虽然年纪比她小,却是她一见钟情的对象,此时头发微湿的模样更是让她心头小鹿乱撞,连忙道声别就红着脸匆匆离开。「你家在哪?你爸爸妈妈呢?」王紫函一走,叶筝立刻放开小男孩的手。男孩紧闭嘴唇,摇头不答。看来这小子这一晚是赖他赖定了。他皱眉,指着花园角落浇水用的水龙头道:「你脏成这样,别想进我屋子。去那边把脸和脚洗干净再进来。」男孩点着小头颅,跑过去笨拙的扭开水龙头,整个人愣愣的站在开到最大的水柱下面。等叶筝走过去像拎小鸡一样抓起他,男孩早已全身湿漉漉,成了名副其实的落汤鸡。「算了,你站在这里不要乱动。」把男孩搁在玄关,叶筝叹口气,回房间拿了毛巾和t恤,命令小鬼将不知道几天没洗的厚重衣服脱下,蹲在他身前从滴着水的头发开始帮他擦起,再擦脸和手脚。没有衣服包覆的幼小身躯比想象中更瘦弱,几乎是皮包骨,而且全身布满诡异的伤痕和疤痂。叶筝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瘦到一种程度,膝盖看起来会是小腿的三倍宽。其中有几道伤口还在渗血,他拿来药箱帮男孩上药包扎,随口问道:「你很常跌倒?」男孩摇头。「常跟其他小孩打架?」男孩还是摇头。叶筝没再继续问下去,将大人尺寸的t恤往他身上一套,再拿着脏污的毛巾起身迳自走进屋里。他知道小鬼会自己跟上来。「吃吧。」餐桌上,叶筝舀了一小碗刚炖好的汤,放到不烫才端给站在桌旁的男孩。男孩一开始还不太敢碰,怯怯的尝了口后,忽然丢掉汤匙,捧起碗大口大口的喝起来,转眼碗就见底。「吃慢一点。」叶筝托着腮,陆续把自己碟里的鱼、青菜、牛肉都分了一半给男孩,等他吃完一样才夹下一样。听说久饿的人不能一下子吃太多,他不想因为害小鬼噎死或胀死这种乌龙事而登上新闻版面。「你几岁了?」晚饭结束,从小就擅长家务的叶筝很快收拾好碗盘,放到水槽里清洗。男孩站在他旁边,手里捧个刚削好的梨子慢慢啃着。「……八岁。」男孩含糊说道,虽然听从对方的话放慢进食速度,还是吃得手脸都沾满果泥汁液。叶筝皱眉,抽来一张纸揩着他的嘴,命令他丢掉果核后立刻洗手。八岁?这张完全不通世事的脸和这副异常瘦小的身材,怎么看都不像已经八岁,他以为他还不到五岁。「为什么没去上学?你应该小二了。」「上学?」男孩愣愣的重复,一脸茫然。连学校长什么样子都没看过吗?在这时代简直不可思议。照理说学龄儿童没去就学受义务教育,社会局应该会介入关心才对。算了,反正不关他的事。「不认得字的话,以后会很辛苦的。」叶筝淡道,转身走出厨房。「我、我会认字!」察觉自己似乎被看扁,男孩跟着他走到客厅,看到桌上有纸笔,连忙趴下来,认真无比的写了三个大字。「你看!我会写我的名字,以前姊姊教过我的!」「……」叶筝看着纸上支离破碎的三团东西,勉强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