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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香院离城墙不远,没多久,锺润到达了城墙根下,守城卒认得他,便任由他登上一处偏僻的城楼。这城楼在西城的一角,也不知是哪个朝代修筑的,只知道到了当朝,由于过于破旧,在修城墙时便荒废了,只留孤零零座城楼伫立在那里。
钟润喜欢这个地方,安静,无人打扰,他可以静静地坐在夜空下,任自己的思绪在宇宙中驰驹,抛开世俗的功名利禄、翱翔九霄。
坐在垛口上,他望向东南方,远处的天空是暗的,大片的旷野将天与地的界限抹灭得模糊不清。
她,已经睡下了吧。盼她有个好梦,也愿她,梦中——无他。
想起上京赶考的一年多来,他感慨万分。年前的他,踌躇满志,自以为才高八斗,有状元之材,金榜题名不在话下,身旁的士子书生也跟着吹捧奉承,便不知天高地厚起来。没想到黄榜揭出,他名落孙山,一下子从云端跌到泥地上,摔得极惨,那些昔日说好话巴结他的人个个落井下石,才华不如他却高中的士子们趾高气昂,冷眼奚落他,前日还赔着笑脸恳求他题字的客栈掌柜翻脸无情,不顾外面下着大雪,将囊中羞涩付不起房资的他赶了出去。?寒交迫,身无分文,他无处可去,几乎在雪地中死去。可笑的是,他竟然被素日瞧不起的青楼女子所搭救。
历经了人生冷暖的他,慢慢看淡了一些事情,以往的他自命清高,虽不屑官场却又不甘心庸碌之才尸位素餐且对他指手画脚,个性也争强狂傲,眼里容下得一粒沙子。现在想来,那时的他实在是可悲又可笑。
从回忆中返回,他自嘲地摇摇头,可怜骄傲的他,既害了自己,更是害了那个温柔似水的人儿。他与她,今生怕是无缘了吧。已经看开了,只是,为何心里还足那么惘然?
失落落的,空空的,他一声叹息,从腰间摸出箫,嘴?凑近管口,低低地吹起来,悠扬又带了些凄凉之意的箫声,穿过层层夜幕,在重重屋檐上徘徊,传进有心事的人的心里,勾起了那些深夜仍未入眠的人们心底最深处的那抹愁丝。
夜深愁更深呵!
夜空中传来的箫声是恁的动人,令巷子里穿行的轿夫们情不自禁停住脚步,那箫声是那么的感触心灵,连不通琴箫的他们也被其中的如泣如诉所吸引,有的人想起了家中久病的老母亲,有的人想起了嗷嗷待哺的孩子,有的人想起了不能结缘的青梅竹马,纵是心肠再硬的人,也忍不住掉下几滴哀泪。
轿帘被掀开,里面的男人用扇骨掀开帘子,听着那箫声出神,许久,他回过神来,「秦觉,」他唤道。
「属下在。」话音刚落,一个黑衣男子半跪在轿前。
「你去看看是何人在吹箫。」轿子里的男人吩咐道。
「是。」黑友人领命。
那箫声在夜空中回旋飘荡。男人往上望去,只见一轮明月挂在屋檐角上。
很快,名唤「秦觉」的黑衣人回来了,「禀告相爷,是个叫锺润的书生在城楼上吹萧。」
「哦,钟润?」轿内的男子缓缓重复着,用扇子击掌,嘴边露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线。
锺润虽然身处青楼,但是他在含香院的处境并不若旁人恶意揣测的那般窘迫尴尬。开始时,老鸨对他这个被雪烟救回来的落魄书半的确是冷眼相待,时不时指桑骂愧,只不过碍于雪烟的面子才没有提根棍子赶他出去。后来,他写的词捧红了好几名歌妓,随之滚滚而来的是大笔的金银财宝,老鸨乐得眉开眼笑,对他自然是冷眼马上换上热脸,言语也巴结奉承起来。因此,他的日子还是过得自在。
他大多时光是空闲的,无事的时候,则写几幅字画,换一些沽酒钱。孤家寡人,有酒有食,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过得算是悠哉。
又是一个春光明媚的上午,天月楼一如既往地热闹,店小二高声吆喝,端着酒菜在桌间穿梭,食客们猜拳行令,好不快活。天月楼虽没有严令规定,但是已经形成了默契,一楼大堂是平常人喝酒吃饭的地方,二楼接待文人雅士达官贵人,三楼则是极有身分的人才能上去的。
锺涧坐在大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自顾自地饮酒。独自埋头喝闷酒的人见得多了,也没有人去在意,只有少数人注意到这个即使衣着普通,但是在嘈杂的人群里也显得鹤立?群的年轻人。
锺润却没有埋会那些有意无意扫过来的视线,悠闲地喝着酒,天月楼的酒,果然名不虚传!他?超眼,细细品味郡清冽的酒香。
此时,门口一阵骚动,一群举子相拥着进来,每个人年轻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倨傲,其中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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