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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起身子大喊:同志们!
那个人怔怔的看着他,没过来,反而端起了枪:你是哪个部队的?
马卫东说:我是六连的马卫东!
那个人回头喊:连长!
上来一个人,他喊:你们连长叫什么?
马卫东说:张晓军啊!我是一排长马卫东!
那个人说:你赶紧下来吧,我们要搜缴高地!
马卫东想爬出战壕,但是刚腿刚一使劲,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伤员和卫生员,他还来不及说自己的姓名和部队,所有的伤员都被运送到了一辆解放牌大汽车上,一个脾气暴躁的卫生员打断了他的自我介绍:先不用自报家门,等你好了自己去登记去!
马卫东看看周围的伤员,有的两条都腿断了,有的头部受伤,包扎得像个木乃伊,有的胳膊没了,都有气无力的躺在车里。
他一时无语了。是啊,管你是谁,你做了什么,你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这里有更多的人比你牺牲了更多,还有的已经永远留在了这里。
他是幸运的,毕竟他还有眼睛,他的腿还能走路,他还有一双手,他还能做很多正常人能做的事情。
一辆军车从他们的身边开了过去,后边盖的帆布被风带开了,车兜上铺满了士兵的尸体。
马卫东哽咽了。
还有必要说吗?说自己是那个英雄的部队的,说自己是个孤胆英雄,说自己杀了十几个敌人,还有必要说吗?
想想堵枪口的大刘,炸得粉碎的老赵,两半身子的阿列,他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的事迹?
马卫东缄口了。
他说:卫生兵,我想说:我学过点简单的护理。。。。。
卫生员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好,你的伤轻,你帮忙照看这两个重伤员吧。
他指指那个没有腿的和头上包扎的。
马卫东点点头:好。
解放牌军车朝着后方开去。
敌人又反扑了,炮火隆隆。
当运送伤员和尸体的车队通过一片开阔地时,一枚炮弹从天而降,正落在一辆军车上,军车燃烧起来,陷入了熊熊大火。。。。。。
更多的炮弹落下来,把这片路段炸得面目全非。
第十五章 凭祥 第四节 明子
等讲到运送伤员的军车遇到敌人炮火袭击的时候,马卫东讲不下去了,眼泪横流,仰起脖子又狠狠喝了一杯酒。
马卫东先沉默的喝了一口酒,老师傅也跟着一杯酒饮尽了,脸红了,眼也红了,他点点头说:明子,说吧。
老王实在忍不住了,问:马卫东,你怎么改叫明子了?
女人说:我先出去,再加点菜。
马卫东看着女人出去了,含着泪,笑着对老王说:你知道她当年是干什么的吗?
老王摇摇头。
马卫东说:她抬担架。
老王肃然起敬。
当时抬担架的民工就跟在部队的后面,部队在前线打着仗,他们冒着枪林弹雨,跟着卫生兵,看见伤员就抬,有的就牺牲在前线,和牺牲的战士一起被同乡的民工抬回后方。很多民工,在往返的路上,遭遇地雷、遭遇敌特,他们武器装备很落后,一旦遇到敌情,往往牺牲很大。那时候民工是个无上光荣的名称,不象现在,是弱势群体的代名词。
据说他们是本地各个乡镇派出了,抬一个伤员,加5分工分。
马卫东说:屁!就为了5分工分连命都不要了?都是自愿的!
他女人姓丁,叫云凤,是壮族人。她所在的乡所有的男人不是当兵就是当民工。她有个哥哥去当兵了,她在家照顾父母。她所在的村庄就骑在当年中越边境线上,79反击战之前就经常遭受越军骚扰,农田不能耕种,村民不能归家,还有村民被越军掠走杀死,把尸块送回来。。。。。
当79对越反击战打响时,她家乡很多人加入了抬担架的行列。他们是残酷的战争的第一见证人,每天抬下来的年轻战士的尸体堆满了拉尸体的军车,他们咬着牙,含着泪,把烈士遗体送上车,再把战备弹药背到前线,把受伤的伤员送到救护站,再把前线需要的物资送回去。。。。。。这些默默往返于前方和后方的普通农民们,构筑了一条延绵不断的后勤线。他们不怕死,也许怕过,当他们第一次面对死亡,当他们第一次被枪林弹雨包围,当他们看见血肉模糊的烈士遗体,但是他们挺了下来,当他们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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