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部分(第2/4 页)
。当病情危急时,吉诺曼绝望地守在外孙床前,他和马吕斯一样,不死也不活。看门的注意到,每天,有时一天两次,有个衣着整齐的白发老人,来打探病人的消息,并且留下一大包裹伤布。从这垂死的人在那凄惨的夜晚被送到他外祖父家整整四个月之后,在九月七日①,医生终于说他保证病人已脱离险境,恢复期开始了。由于锁骨折断引起的后果,马吕斯还得在长椅上躺两个多月。常常会有最后一个不易愈合的伤口,让病人极其厌烦地忍受着长期的包扎之苦。
实际上这次长久的治疗和疗养正使他逃脱了追捕,在法国,即使是公众的愤怒,也不会长达六个月而不灭。当时社会上的情况是,暴动等于大家的过错,在一定程度上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外吉斯凯命令医生告发伤员的那项可耻的通知激怒了舆论,它非但引起公愤,而且首先触怒了王上,受伤者因而受到了这一愤怒的庇护。除去在战斗中当场被俘者之外,军事法庭不敢再找何任一个伤员的麻烦,因此马吕斯这才可以太平无事。
吉诺曼先生先经受了一切痛苦,继而又品尝到了各种狂喜。别人很难阻拦他整夜陪伴病人,他叫人把他的大靠背椅搬到马吕斯床旁;他要他女儿把最漂亮的麻纱布料做成纱布和绷带。吉诺曼小姐是个既理智又有经验的人,她想方设法留下细软的布料,但同时又使外祖父相信他的命令被执行了。吉诺曼先生不容别人向他解释用粗布裹伤比麻纱更好,旧布比新布更好。每次包扎伤口他都在旁看着,吉诺曼小姐则羞怯地避开。在用剪子剪掉死肉时,老人叫着,“啊唷!”“啊唷!”看到他慈祥地哆嗦着递一杯汤药给病人时,没有比这更令人感动的了。他对医生不停地发问,他没觉得自己老是在重复同样的问题。
当医生通知他病人已脱离危险期的那天,这老好人听了惊喜若狂,当天他赏了看门人三个路易。晚上回到自己的寝室时,他用大姆指和食指敲着,代替响板,跳起了嘉禾舞,并且还唱着下面的歌:让娜生在凤尾草丛,好一个牧羊女的窝棚,我爱她那撩人的短裙。
①原文如此,事实上,从六月六日晚到九月七日,只过了三个月。
爱神,你活在她心中,因为她的眼里有你那嘲讽人的箭①筒!我赞颂她,我更爱她,较之猎神狄安娜,让娜和她那高耸的布列塔尼人的乳峰!
然后他跪到一张椅子上,巴斯克在半掩的门缝中窥视他,深信他肯定是在作祈祷。
直到此刻他还是不大信上帝的。明显地,病势在日益好转,每有一次新的好转,外祖父就作出一次荒谬的举动。他机械地做出许多兴奋的动作,无故楼上楼下来回跑来跑去。一个挺漂亮的女邻居,有一天早晨很惊讶地收到了一大束花,而这是吉诺曼先生送她的。丈夫还因嫉妒而吵了一架。吉诺曼先生试着把妮珂莱特抱在膝头上。他称马吕斯为男爵先生。他高呼:“共和国万岁!”
他随时都在询问医生:“是不是没危险了?”他用祖母的目光注视着马吕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进餐。他已不记得自己,他自己已不算数了,马吕斯才是家中的主人,欢畅的心情使他让了位,他变成自己外孙的孙子了。
这种轻松欢快使他成了一个最可尊敬的孩子。为了避免使初愈的人疲乏或厌烦,他就待在病人的身后对他微笑。他心满意足,他快乐、愉快、可爱、年轻。他那银丝白发使焕发的容光更增添了温柔的庄重气派。当脸上的皱纹再添上优雅时,这优雅就更可爱了。喜气洋洋的老年有了一种无以名之的曙光。
说到马吕斯,他随便别人替他包伤,护理,心里却牢牢地只存一个念头:珂赛特。自从他脱离高烧和昏迷状态以后,他不再念叨这个名字了,别人可能认为他已经忘了。但正因为他念念不忘,所以他守口如瓶。
他不知道珂赛特怎样了,麻厂街的经过在他的回忆中就象烟雾一样迷迷蒙蒙,模糊不清的人影在他脑海中飘浮,爱潘妮、伽弗洛什、马白夫、德纳第一家,还有他所有的朋友都阴惨地混合在街垒的硝烟中;割风先生在这次冒险的流血事变中奇怪地露面,使他觉得象是风暴中的一个哑谜;他对自己这条命怎么得来的也不清楚,他不了解是什么人,用什么方法救了他,他四 周的人也不知道;至多只能告诉他,那天晚上他在街车中被人带到受难修女街来;在模模糊糊的记忆里,过去、现在和将来的事都仿佛迷雾重重,但在这迷雾中有决不动摇的一个点,一个清楚而又准确的轮廓,一个牢不可破的东西,一个决心,一个志愿,要重新找到珂赛特。在他的心里,生命和珂赛特是分不开的;他已作出决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