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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鹞子高兴至极,毫不在乎段三国苏醒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不是我不想等,是儿子在催,他也闻到瓶子酒香了!”
段三国越是责怪,马鹞子越是得意。
�重新回到桌子旁边,喝着线线红着脸泡上的香茶,马鹞子大声称赞,线线简直就是西河两岸年年被大水淹没的田畈,看上去黄不溜秋的,随便撒些种子上去,想让它长麦子它就长麦子,想让它长水稻它就长水稻,想让它长棉花它就长棉花,想让它长红苕它就长红苕。马鹞子一口气说了好几个想法,他盼着线线学那被大水灌过的畈田,今年下了人种,明年肚子里就会开出花,结成果子。
�四周出奇的寂静。
段三国用嘴对着铜锣一吹,铜锣立即发出沙沙的鸣响。
�马鹞子已经走了。丝丝和线线听见的重话,都是段三国说的。放在往日,当镇长是件了不起的好事,今日不同了,左不能得罪独立大队,右不能得罪自卫队和政府军,要想过好日子,简直比上天还难。所幸他有两个女儿,如果是两个儿子,莫说敲锣打更当镇长,就是喝潲水睡稻草,也不一定能保住自己的人头。既然线线跟了马鹞子,丝丝就应该去独立大队找个着落。
圣天门口 三六(1)
天还没亮,段三国就带着丝丝出了门。
�在路上,段三国说了实话,去霍山、金寨那边找婆家只是托词。段三国只想将丝丝嫁给杭九枫,假若杭九枫不要丝丝,这辈子他俩就用不着回天门口了。不和杭家攀上亲,光靠马鹞子,还是死路一条。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段三国一口气说了三遍:
“我这舌头上跑的马,有十二只脚,谁也追不上。”�
在段三国眼里,杭家是那驴子狼群里的狼王,这样的人家若不是落难,就是用一百种心计也不一定能高攀得上。丝丝明白段三国的意思后,一连两次险些被高低不平的地面绊倒。段三国说得越多,丝丝越不做声。
�“你不说话就是同意,是不是?”
�丝丝还是不开口。段三国不管女儿的心思,他已经算计好了,放麦香走,就是让她在前面探路。麦香此去只会寻找傅朗西,这与他们要找杭九枫的目标是一致的。�头一天,他们有意慢悠悠地走过的路全在西河左岸。段三国不用打听麦香的行踪,那张路条上写得很清楚,麦香要去霍山县走亲戚,少不了要走这段必经之路。太阳出来时,西河很宽很宽。太阳快到当顶后,西河还是比较宽。随着太阳从头顶划过,步步滑向西边的高山,西河终于变得和天门口街边的小溪一样窄,稍微用点力,一泡尿就可以屙上右岸。太阳偏西时,段三国终于爬上中界岭。往前走,就是霍山县的地盘了。中界岭是分水岭,在霍山那边落地的水无论如何也流不进西河,而是归到另一条叫做燕子河的大河里。段三国说了两遍,丝丝才记住,西河的水只能流进长江,这儿的水却是往淮河里流。
�一过中界岭,段三国的话就多起来。那年秋天,马镇长要他到燕子河来买烟丝。燕子河的人做烟丝喜欢往里面洒麻油,一个人抽烟,吐出来的香气,十个人都闻不完。马镇长抽烟丝时,一杆烟筒从早到晚都不熄火。烟丝快抽完的马镇长许诺,段三国若是半夜前赶回来,这一趟的脚钱按两倍来付。段三国三更就动身,一路上走得飞快,过了中界岭,才在路边找人讨碗水喝。那户人家的男人一去六安就是两个月,丢下一个女人带着还在吃奶的孩子。段三国喝水时,随口答应那个女人,自己姓杭,是从天门口来的。段三国这样说是有理由的,山越大,沟越深,一眼望不到五里远的女人越是喜欢有很多传说的杭家男人。段三国一说自姓杭,女人脸上就开始泛红光,借口给孩子喂奶,让胸脯始终半敞着。段三国很喜欢那对白得饱满的乳房。看着女人起身回到房里,也不关门,背对着他将自己脱得精光。又惊又喜的段三国连忙跑进去,他趴在女人身上不断地使劲,吃奶的孩子从没有松开乳头。女人很快活,她要段三国回来时再进屋歇歇,段三国答应了却没有算数。因为额外的耗费,脚上劲头小了,紧赶慢赶也没赶在半夜之前将烟丝送到马镇长手里。“就因为她问我是不是姓杭,我应了一声是的。如果我没有卖掉自己的姓,马镇长肯定得给我双倍的脚钱。霍山女人事后才晓得我姓段,可她还要说,一想到我是杭家男人心里就高兴。”段三国告诉丝丝,天下女人都明白杭家男人身上的好处,只要说自己姓杭,就能骗得她们恨不能变成虼蚤。天还没黑,段三国带着丝丝一头钻进那个女人的家。女人笑盈盈地要去菜园里摘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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