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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在屏风后面。
程宁正诧异不已。坤宁宫总管张纯已经带着人进来了。
“下午看戏时,坤宁宫走失了一名宫人,不知——”
“我没看见。”杨楝冷冷地截断他的话。
张纯见他不衫不履,神情恼怒,房中居然还有半盆子的温水,心中更是起疑,遂笑道:“殿下睡着了自然看不见,不知程公公有没有留意到?”
程宁硬着头皮道:“咱家也没看见。”
张纯笑道:“这屋子大,也许——”
“不然张公公进来搜一下,看我床上是不是藏了人!”杨楝走回床边,一把将帐子掀开。
张纯只道杨楝性情温和,极少对清宁宫的人发脾气,此时见他忽然翻脸,倒不敢紧逼,又笑道:“殿下想到哪里去了。奴婢们是怕那些女孩儿不懂事乱走,冲撞了殿下。既然没有,奴婢们再上别处找找,殿下好生歇着,莫着凉了。”
杨楝慢慢收了脸上的怒气,道:“多谢公公关怀,慢走。”
张纯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意味深长道:“前面的戏已散了。今晚殿下是回西苑,还是留在这里?若是想留宿,咱家就多派几个人过来伺候着,免得累着了程公公。若是这就走,咱家就吩咐人备车去。”
还没死心,杨楝盯着他,微微笑道:“我还没想好呢。想好了再派人告诉公公。”
程宁帮杨楝穿好锦袍和鞋袜,又察看了一下外面的情形,方把琴太微唤出来。
那两个取衣裳的小内官却又回来了,杨楝恼他们去了这么久,惹出这桩事情来,遂吩咐程宁出去跟他们好生训话,自己却拽着琴太微找到隐在假山石下的一扇后门,指了路让她速速走了。
他们待了一会儿,方去向太后告辞。出西安门时,已是暮色四合,一弯新月遥遥地挂在皇城高墙上。
程宁这才忍不住低声道:“殿下这是何苦,太后既然支了她过来,必是有人暗中跟着看的。”
“太后想惩治谁,我也管不着。只这手段未免太不堪,”杨楝怒道,“难道我就不要名声吗?在太后的宫里私会宫人?”
真的被人翻出来,未必连累声名。倒是搅了太后的局反而引人起疑。程宁虽是这么想,却也不敢多说。
回到清馥殿时,天已经全黑。林夫人捧了早备下的素醒酒冰过来,琼脂中冻着纤细的紫色花瓣。杨楝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头。酒意早过,却是宴席上根本没吃几口东西。这时候要点心只怕太晚,醒酒冰大概也能充饥,他便接过来胡乱饮下,甩开一干侍从独自往后面的天籁阁走去。
徵王府的人都知道,杨楝一旦心情不佳,就跑到天籁阁的楼上独自一人待着。那地方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让上去。程宁望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挥了挥手让众人都散去了。
下午睡过觉,这时反倒一丝睡意也无。支开窗牖,只见月影西沉,长河在天。皇城的长明宫灯亦显得如此微渺,高墙连庑俱隐没于沉沉夜色之中。太液池波涛柔软,如美人梦中平静的呼吸。
而他觉得自己腹中虚冷如冰又焦灼如炭,连做一个梦也难。淡淡的星光穿过窗棂落在案头的珊瑚树上,猩红夺目,宛如一捧永不干涸的碧血。
戏散之后,太后将徐安沅留在自己寝宫中用晚膳,说了半宿的话,次日就起得晚了。刚刚净过面,看见一袭出炉银红纱衫子在帘外晃动,太后遂笑道:“倒是你小孩儿家有精神,起来多久了?可用过点心?”
徐安沅盈盈拜过,方笑道:“卯正就起来了,在花园走动了一回。不敢先用膳,等着姑祖母呢。”
“潦海边上日出得早。”太后笑道,“我在家做女儿时,也是早起惯了的。如今老来反倒贪睡了。”
妆镜中映出一张精美绝伦的脸,因长年刻意保养而显得比实际年纪要年轻很多。然而唇边的笑意再如何清澈,眼角的波光再如何纯净,那曾经笼罩于二八少女身上有如海上晨曦般捉摸不定的光彩,却是无法挽留得住。太后微笑着看着徐安沅:“替我掌镜?”
李司饰摆开一排梳栉、髻子、簪钗,打算为太后梳一个如意牡丹头。徐安沅捧着一面手镜立在太后身侧,忽然轻轻说:“早上楝哥哥来过了。”
“他每天都要来问安。见我没起,自然是走了。”太后淡淡道。
“他说,今日要去阳台山清修。”
“他常去。”
徐安沅踌躇了一下,方问道:“昨日我听皇上的话里……难道楝哥哥很喜欢修道吗?”
太后从镜子里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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