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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宅挑水劈柴至今。”
狄公道:“如此甚好,就留他在你手下权当一名街卒吧。但不知你可曾寻得长女?”
方正叹道:“小儿称他在钱宅从未见过大姐,今日我将钱宅到处搜了一道,只不见她的踪影。我将管家又细细盘问了半日,他记起钱牟一度曾说过欲纳白兰做小之话,但又一口咬定,当我执意不肯时,钱牟却又打消了此念。此事着实令人费解。”
狄公安慰道:“你道线牟掳去了你的女儿,只是你的猜想,对与不对尚待证实。象钱牟这类恶霸,在自家宅邸之外另设情爱安乐之窝,密藏娇媛美妾,并不足怪。但另一方面,钱牟或许与白兰失踪一事毫无干系,我们亦须想到这一层。明日早堂,我要就此事好生审问钱牟,继之遣人专查细访。你休要灰心丧气,此事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乔泰与马荣进了内衙,禀说凌刚执行命令不折不扣,目下四大城门均有门兵把守,每座箭楼内均锁了钱牟爪牙十二人。另查出五名逃率确系违律枉法,畏罪潜逃,投在钱牟门下,甘当鹰犬。此五人亦已被拿下,等候发落。凌刚还将前守城门兵贬为水夫。
马荣又称凌刚为人正直,武艺超群,只因与一奸诈校尉发生口角,一气之下才弃营出走,今日重返官军,自是喜出望外。
狄分点头,说道:“凌刚确系可用之人,我要向上台保举于他。目下,我们暂将那四十名军卒屯于四大城门,若是他们风纪良好,行为端正,我就让他们一同屯驻钱宅,再过些时日,就将钱宅定为镇军军寨大营。在官军到达之前,这四十名军卒及街中的二十名巡兵仍归乔泰统领。”
吩咐停当,狄公遣走亲随干办,手提短颖羊毫,走笔疾书,草拟紧急呈文,将他到任后两日内在兰坊遇到的事情及处置情况—一呈报上台。只见他文不加点,一气呵成,于中自有等因奉此,起承转合贯穿全文。文后附了他欲重新招募入伍的士卒名单,并提议将凌刚晋为旅帅,最后请求派官军二百镇守兰坊。
狄公于呈文上用了紫花大印,装人封套,正欲封口,方缉捕走进内行,报禀一自称倪夫人的少妇求见,此时正在衙门外等候。
狄公闻报大喜,忙命:“快引她进来!”
方正引少妇进得内衙书斋,狄公将来客上下打量一番。但见她约摸三十左右光景,幽娴贞静,虽荆钗布裙,粉黛不施,仍不失窈窕姿色。
女子道了万福,双膝跪下,赧颜轻声道:“老爷在上,倪寿乾遗孀梅氏向大老爷请安。”
狄公忙道:“夫人请起,此间并非公堂,虚文浮礼尽可免去,你有请坐下慢慢言讲。”
倪夫人慢慢立起,告个罪于狄公案前一张小凳上坐了,意欲开口,却又嗫嚅。
狄公道:“你原是黜陟大使倪寿乾的夫人,你亡夫乃我一向景仰之人,在我心目当中,他乃是一朝翘楚,一代伟人。”
倪夫人略略点头,怯声道:“老爷对先夫如此推崇备至,妾感同身受。先夫为官一生,确系忠心报国,视民如伤。老爷衙务繁忙,日理万机,若不是先夫遗命在身,实不敢前来相扰。”
狄公说道:“夫人但讲不妨。”
倪夫人从袖中取出一长方纸盒,放于书案之上,将盒盖揭去。
“这是先夫的一帧遗墨。他终前于病榻之上将它交付于我,留下遗言说,此画乃他留给我与小儿倪珊的一份遗产,其余家产由他前妻所生长子倪琦继承。说完此话,先夫咳嗽不止,倪琦见状,便去厨下命家奴再煎一碗怯痰止咳汤剂供父亲服用。他一离去,先夫咳嗽即止,拉着我的手,缱绻垂泪道:”我阳寿已终,自先去了。珊儿乃倪门一脉,望你千辛万苦好生将他抚养成人。我去后,你万事自尊,若到了难处,可将此画拿到县衙交县令一瞧。若他不解其意,就将此画交于下任县令观看,直到将来遇有一位颖异县主识得其中奥秘方止。‘先夫于回光返照中说完这几句话后,倪琦回到了房中。先夫看着我们母子三人,一只手放在小儿倪珊头上,微微一笑,再也没讲一个字,慢慢合上了双眼。“
(缱绻:读‘浅犬’,情意深厚。)
说到这里,倪夫人不禁怆然泪下。
狄公等她平静下来,说道:“夫人,这最后一日中所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每件都至关重要。你亡夫弃世之后却又如何,请你讲个细备。”
“先夫咽气后,倪琦将此画从我手中拿去,言称他欲代我重新裱糊,好生保管。其时他尚对我客客气气,待之以礼。不期先夫头天发引下葬,第二天他就翻了脸,对我呵来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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